“废话,这是我儿子!”
泥人的一声怒骂惊的温良差点摔倒,他对泥人称得上是知根知底,他三十年前确实和江州的柳若云有过一个孩子,算起来的话,现在那个孩子得有三十岁了,但是躺在床上的白舒怎么看也不像。
泥人似乎感受到了温良的疑惑,他缓缓道:“这孩子出生时李秀才便说道他十岁会有一场大劫,我找到李秀才给他布了一个风水局换来了破解之法,后来我带他去了一个地方待了十年,那里的时间能让婴儿状态的他,保持原貌。十年过后,我把他交给了一个我最信任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抚养他?”
“我这一生仇家太多,跟着我风险很大。”
温良点了点头,走进了里屋端出了一盆热水,他从盆里拿出一条毛巾递给了泥人,“自己敷在胸口上。”
泥人把热毛巾敷上的一瞬间,一朵往生花的纹身慢慢浮现了出来,温良瞥了一眼,打趣道:“当年京城张家的绝世天才,却无声无息的背离家族,若是你还在的话,张骁那个小子没那么容易打垮你的家族。”
“我早就和家族划清了界限,废话不必多说。”
“得得得!”温良感觉到时候差不多了,便把针管刺进了泥人的胸膛,殷红的血液顺着导管进入了白舒的体内,这种血液有着奇效,白舒原本那紫青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原貌。
泥人体内一半的血液,流入了白舒的身体,白舒的性命暂时是没有忧虑了。
失血过多的泥人正躺在床上休整,温良端过来一碗药,笑道:“把面皮揭了吧,又不是没见过。”
泥人随即揭下了面皮,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出现在了温良的面前。
“那巴蛇的胃酸太过于邪性,否则的话我早就给你整的英俊潇洒。”
泥人苦笑道:“不碍事的。”
当年他被葬地里的巴蛇吞进了肚子里,世人皆以为他已经死去,谁知道他用藏在头发里的刀片硬生生的从巴蛇的肚子里逃了出来,还吃了它的蛇胆,虽然面容被毁,但是他的实力已经成为了确确实实的南北方第一。
“你把一半的血给了你儿子,蛇胆的精华也流失的差不多了,恐怕你的实力要大打折扣。”
“没关系,我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若是遭遇了不测,说不定还是一种解脱。”
“闭上你的臭嘴吧,不,先把药喝了。”温良怒骂了一声。
整个南北方也就只有温良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和泥人说话,当年泥人满身是伤逃到江南是他救了泥人的命。
泥人之所以有这个外号,是因为他的易容术已经到达了巅峰,可以扮成任何一个人而不露破绽,当初他也是凭借易容术才躲过京城张家的追杀的。
泥人从来到阴市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阴市里常年没有太阳,很多人是不会常在这里待着的,阴市的人一般都会有两种身份,这里一种,外面的世界一种,两种身份互不耽搁,倒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泥人在床上翻了个身舒舒服服的睡下了,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睡过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等他醒来的时候,白舒已经在堂屋里喝粥了,泥人看了一眼想从窗户逃走,却被温良一声喊住。
“跑什么跑,我都告诉他了。”温良一把把他拽了过来。
“你们两个谈,我出去一趟晒晒太阳。”
桌旁的白舒完全无视泥人的存在,继续喝粥,泥人看了一会,却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白舒抹了抹嘴,递给了他一支香烟,缓缓道:“温老爷子都说了,我不怪你。”
泥人本来想说自己不抽烟,可是看到白舒他又没了勇气,只好接过香烟道:“我……对不起你。”
白舒冷笑道:“我从小就听人家说,南北方公认的第一高手是一个叫做泥人的家伙,老钱提起这个人也是推崇备至,我到现在还一直把他视为偶像,可现在他突然成了我的父亲,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我是没有父亲的。”
白舒的话中,带着些许的苦涩,老钱从他记事的时候就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但偏偏对于他的身世只字不提,却无时无刻不再他身边提起泥人的光辉事迹,现在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这么庞大的信息让白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但是他的体内毕竟流着泥人的血。
“我……想去看看我妈。”他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好,等温良回来,我带你去。”
两个人离开阴市后,泥人带着白舒来到了沧江旁的一块墓地旁,停了下来。
“你母亲从小在沧江旁长大,所以她让我把她放在了这里。”
白舒看着墓碑上柳若云三个字,泪水模糊了双眼,他跪在墓前不住的抽泣着。
过了一会,他擦了擦眼泪,道:“能不能给我说说我妈的事情。”
“你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不论我做什么事情,她都会支持,哪怕是我做错了,她也只是柔声细语的和我解释着,我从张家出来后在温良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认识了你母亲,再然后有了你。”
他从口袋里摸出白舒给他的香烟,点燃继续说道:“那时候的我在南北方风头正劲,招惹了不少的仇家,你母亲就是被他们下了南北方第一奇毒消神散,后来我发现了葬地里有张家传承已久却从未见过其踪迹的往生花,所以我为了救你母亲变号召了钱四海他们进入了葬地。”
“谁下的毒!”白舒问道。
“上一代临江仙的严寄北,死在了张千倌的手里。”
白舒点了点头,双拳紧握。
“后来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失败了,回来后你的母亲已经是奄奄一息,后来我便带你进了葬地。”
白舒静静的跪在柳若兰的坟前许久,最后磕了几个响头,和泥人一起离去。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在这一刻忽然无比感激老钱,感激那个严厉又对他百般呵护的老头,感激他信守泥人的承诺,却又把他引向他本不该去逃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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