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阮公子应当是沉羽阁少东家的左膀右臂,说起话来表情到位,条理清晰,他见薛妤不说话,似是将话语权全交给了出声的这位,便自然而然地换了个方向,道:不瞒指挥使,前几日落契时定的是十年之内,一月确实匆忙了些,可我们实在是有自己的难处。
承殿下与指挥使成全,这桩压在沉羽阁上下数千年的大事终于得成,家主签下契约当夜,兴奋得夜不能寐,与少主翻看了一夜的典籍,发现飞云端虽然多数时候是五百年开一次,可也有一两次出了意外,是在不满五百年年限时开的。
再仔细一算,如今距离上一次开飞云端已过去三百余年,若是不提前开,自然一切刚刚好,可若是提前我们必然措手不及。
做我们这行生意的,最怕的就是个万一,所作所为,不过是想未雨绸缪,图个万无一失。
说罢,他朝溯侑略略抱拳,言辞恳切:望指挥使成全。
原来如此。溯侑眼皮也没抬,语调飘而轻,一字一句都是拨动人心的节奏。
那位阮公子格外真诚的视线落在他眼尾,却有一瞬间觉得这位表面看起来清隽如莲,君子端方的指挥使,不知怎么,突然给人一种凉薄到骨子里,事事不被他放心上的错觉。
这种感觉一瞬即逝。
溯侑垂着眼思忖须臾,开口道:沉羽阁有难处,我们理解,然眼下的情形,阮公子也瞧见了,天机书的任务不完成,殿下与我都回不了邺都。
你们动工必然需要殿下首肯,取出大印敲章,其中流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说完,溯侑冲那位阮公子微微颔首,道:还望阮公子回去如实转告你们家主和少当家,待我们螺州的任务完成,再提此事吧。
待他们一行人绕了几个弯消失在眼前,松珩忍了忍,看向薛妤,似是无法理解般低声道:你就这么由他出头做主?
想当年,即便是薛妤对他,也从未给过如此大的权力,她人尚还站着,哪容得了旁人插嘴代为发言。
谁知薛妤看也没看他,转身就若有所思往边上一站,仰着头迎着日光去丈量那面隔了许多莺燕的高墙。
反倒是朝年霍的一下反应过来,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松珩看了两眼,炮仗一样道:指挥使的意思,就是女郎的意思,这事我们邺都上下人尽皆知。你一个赤水来的,管好圣子身边的事不就行了,还伸手到我们这边来,干嘛,难不成真是圣子安排到这边来探听邺都机密的内应?
松珩从来没想过,朝年的嘴能有这样大的威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维持不住笑脸,淡声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合规矩。
在邺都,女郎就是规矩。朝年挑剔般地看着松珩,道:女郎说合适,那就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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