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气。隋瑾瑜打断他,在一侧凳椅上坐下。
视线紧盯着窗外邺都日月之轮的方向,半晌,他两边肩头像是放下了什么如释重负的心事,一点点陷下去,整个人松懈下来,全部重量都落进宽椅上垫着的柔软绸褥内。
不生气归不生气,但说半点不失落,那是假的。
都长这么大了。雅间内还流淌着天攰一族独有的气息,隋瑾瑜伸出指尖敲了敲茶盏边缘,闷闷的一声响后,他舌尖抵了抵齿根,道:站起来比我还高一些。
隋家人的喜怒哀乐都极为特点,真要一本正经说话时,脸上是什么都看不出,可这东看一下,西敲一下,左顾右盼的动作,根本停不下来。
从侍跟在隋瑾瑜身边时间不短,这时候定睛一看,再结合他上扬得十分不自然的嘴角,心中立刻就有了数,他道:公子,您想想看,小公子在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被父母抛弃,没有亲人,后面经历过诸多坎坷波折,还被人陷害上了审判台,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这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兄长,一时间热络不起来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话你从妖都说到现在了。隋瑾瑜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半晌,端过跟前那盏茶抿了几口,道:邺都薛妤在他绝境时施以援手,又有知遇之恩,在他心里分量比我重再正常不过。
那公子为什么事发愁?
隋瑾瑜手中动作停了停:想起了来前九凤说的话。
这个弟弟,或许真要不回来了。
可这样的想法才闪过一瞬,在脑海中并没有停留多久,就被兄弟相见的喜悦和激动盖了过去。
隋瑾瑜将那盏茶喝得只剩一层底沫,半晌,从灵戒中取出一叠灵符,一一排开,妖力同时灌进去,十几张符纸在半空中颤动,陆陆续续闪起灵光。
阿兄?
人呢。说话。
瑾瑜哥,我正在岓雀家做客,怎么了?
随着符纸一张接一张亮起,符纸另一边七嘴八舌的声音一道接一道传出来,下一刻,他们便听到了彼此的声音。
安静半晌后,一道吊儿郎当的沙哑声线道:隋瑾瑜,你是真不怕打。
瑾瑜哥你又来这一套!另一边的女子也反应过来,颇为不满地控诉道:每次出点什么事都懒得一个个通知我们,就搞这一出,大家都说话,听都听不清。
拉我们也就算了,你还敢将六叔吵醒。有少年幸灾乐祸地说完,又隔空喊话:六叔,是不是没睡好?
少说屁话。被称为六叔的男子听声音年龄并没有大他们多少,所以能和隋瑾瑜这些兄弟姐妹的常年混在一起,这时候显出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隋瑾瑜,哑了是吧?
隋瑾瑜看着落成一排,整整齐齐的十八张灵符,手指在后面点了点,想着或许过不了多久,这十八张就能变成十九张,眉梢不由高高扬了扬,道:人都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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