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这么说,语调干涩,像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回答,显出一种苍白的赤诚。
董灵鹫不想逼得他太紧,也就没有继续问,而是道:以后不得轻易跟人动手,打伤了、打坏了,看着心疼。
郑玉衡道:是。
他低着目光,一直悄悄看着太后娘娘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即便已经看过许多次,他还总是凝视得失神,心里有点神魂不定地想着:即便我跟娘娘举止亲厚,但她待我待我很有界限,只要我守住为臣的底线,就问心无无
想了半天,这个无后面的字都没蹦出来。耳畔,董灵鹫鬓发上的流苏沙沙作响,她有些累了,与郑玉衡同坐,伸手轻轻地抱着他,以此作为闭眸小憩的倚靠。
她阖上眼,无声地舒缓着精神,那股奇异的淡香缱绻至极。
郑玉衡将前话全忘了,他怔然地看着对方,一动不动地做她手里的物件、玩具、支撑着她暂时的栖居。
我是问心有愧的。
他在心中默念道。
惠宁二年六月末,夏,临安世子回京。
临安王府世子这一次是奉旨成婚,所以得以回京跟慕雪华相见。与此同时,昭阳公主孟摘月也得以成功与驸马和离。
驸马被他养在长平街的外室状告当堂,再加上有御史特意参了他一本,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仅跟公主和离,还成为了这段短暂夫妻关系中被唾骂、令人不齿的一个,除此之外,这位状元郎的仕途也就此注定坎坷。
昭阳公主成功和离,心里一想就知道有母后的帮助,这几天心情极好,又恰逢她二堂兄回京成亲,便早早地举办了筵席,在公主府宴请王妃,为她二堂兄接风洗尘。
孟慎自军中归来,身上多了一股打磨过锋芒,稍显内敛的气质。他跟随母亲一同赴宴,还未曾到姻亲家登门,便先见到了这位妹妹。
公主自然是金枝玉叶,丰腴娇柔。她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对二堂兄打趣道:堂兄年长小妹这么多岁,只可惜盈盈的婚事着实失败,但堂兄的好事要到了呢。
孟慎道:才入京中,便让殿下给拦住了,臣该立即进宫谢太后恩典的。
什么君来臣去的,公主摆了摆手,眼前曲水流觞,不远处的廊柱里头坐着两个苏州来的评弹艺人,一男一女,颜丹鬓绿,吴侬软语,那调子柔得能绕梁三日,她撑着脸听了会儿,二堂兄在军中历练这么多年,母后也思念得很。要是饿瘦了、晒黑了,岂不让母后心里难受?盈盈得先替母后看看。
慕雪华道:他什么性子,盈盈殿下还不知道?古板的很,你放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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