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的姑息之下,秦贵妃一党的气焰在大军班师之后达到了顶峰。她之后几次三番的动手,都被董灵鹫不动声色地防住了,所有宫斗的波澜在她手中消弭无声,直到秦党倒台的那一日。
那一年,皇城迎来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倒春寒。
董灵鹫厚衣加身,披风、手炉,炭盆就搁在脚下,一切万物,一应俱全。她仍旧贵为皇后,但昔日的秦贵妃,已经成了政党倒台后被牵连的阶下囚,关押在狱中,还痴望着皇帝念及枕畔之情、能够接她出去。
董灵鹫伸手拎起挑炭的铜勾,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火星子撩起来,噼啪地飞溅。
她垂着眼帘,说:秦世淑,你等的旨意到了。
一旁的内侍闻言展开圣旨,字句清晰地向秦贵妃读出了皇帝的圣旨秦家谋逆叛国,夷三族。与秦党勾结等诸贼臣奸佞,抄家问斩,罪不容诛。
这位半生轰轰烈烈的贵妃,她本人其实还非常年轻。她的神情呆滞在圣旨宣读后,而后猛然看向眼前这个孱弱、畏寒、而且已经不能生育的女人,她像是寻找到了某种天敌,找到了罪恶的源头,忽然凶狠地扑上来。
立即有人架住她的肩膀,阶下囚连面容无法靠近董灵鹫。
秦世淑,她道,我已经不恨你了。
秦世淑面目狰狞,她的花容月貌毁在这一刹:是我该恨你!我秦家征平西北,立下汗马功劳,我们世代忠心不二,绝对不会谋反。我只是想当皇后,这天底下也只有我配这个位置!我有什么错?啊?我有什么错!是你挑拨离间,才让陛下
不是。董灵鹫淡淡地道,皇帝比任何人都想让你死。
秦世淑怔愣住了,很快道:不可能,他虽然尊敬你,但是我但他爱重的却是我。
得到他的爱,董灵鹫道,是件很荣幸的事吗?
秦世淑脸色难堪。
董灵鹫依旧拨弄着眼前的炭火盆,火星哔剥作响,点点溅出炭盆,灼烫着转瞬即逝,而后悄无声息。
她道:我最想杀了你的时候,你风光无两、盛极一时。但到了如今,我已经开始可怜你。
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秦世淑讥讽道,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色衰而爱驰,你这张脸又能维持多久?什么结发妻子,我只听过糟糠之妻,日后
我也很可怜自己。董灵鹫顺着她的话说,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皇帝已经赐死了你,秦世淑,就按照我曾经想得那样,去下一世做人吧。
她轻轻地拍了下手。
几个内侍无声地走上前来,取出白绫,套在贵妃白腻的脖颈上,她怒骂,而后恐惧地求饶,然后白绫勒紧,尖叫声消失,一切化为乌有。
一具年轻的玉体倒在地上。
董灵鹫一直在拨弄炭盆,盯着眼前的那些火星子,她连看都没看一眼,没有关注这个曾经敌人的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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