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将太医送出去十几步之后,许祥才稍微停了一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们。
督主?内侍轻轻问。
给我吧。他伸手接过对方带着的箱箧,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低声嘱咐道,你回去取内狱里治扭伤最有效果的药膏,如果不知道是哪一种,就问监刑的后省高班。取后送给大理寺卿,就说是冬日里路滑,寺卿大人往来要小心,若是大理寺其余官员因此受伤,可也免去没有常备药物的急情。
内侍先称是,然后又有些不解,悄悄地问许祥:督主,大理寺不会觉得是咱们对他们有意见吧?送药会不会像是,恐吓他们
许祥迟疑了一下:会吗?
内侍连连点头,态度极诚恳。
许祥低下眼帘,神情似乎又压下去一些,内敛沉默,如一片结冰的湖,道:那就算了。
第66章
孟摘月是大理寺的常客。
自从公主对往年大理寺审理的案子产生兴趣后, 她讨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常来常往, 翻看卷宗、熟读律法, 短短月余,对《大殷律》的掌握和了解还要胜过初来大理寺任职的新官员。
公主自小受教,读书、识字、明礼,因为董灵鹫的督促和特意吩咐, 她也读过一段时间的四书五经。
孟摘月擅辩谈, 在谈玄论道、打磨机锋上, 比她的兄长更有天赋。只不过清谈在大殷本朝的地位并不高, 从明德帝继位起, 便更看重切实的治国之法,认为清谈误国,所以公主的这一天赋也没有得到较大发挥, 从十五岁后便掩盖了下来。
檐下小雪纷纷。
许祥进入堂中时,除却收容查对笔录的官僚之外, 公主殿下就坐在不远处,一位年约二十余岁的青年才俊正围着她说话。
此人名叫王兆鹤,是大理寺卿的嫡子, 在他亲爹的手底下做官,也可以被称一声衙内。
孟摘月此前没有叫人, 自己登梯爬高, 查阅旧书,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扭伤了脚, 走不得路。她本想太医诊治过后就回去, 然而想到今日是内厂送刑讯笔录的日子, 便又等了等。
在那日内狱坦明心迹后,两人并不是没有再见过。
内厂每一旬,都会来大理寺送一趟公文笔录,她时常远远地望见许祥。
许秉笔言辞如故,面色从来都平静到蒙着一层霜、一层冰的地步。故而,孟摘月从来不曾大声惊扰,只在偶尔代为交接时,才多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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