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大张保奋第一个走了过来,把一串谷仓钥匙交给佑文,也跪在旁边向着众人。然后老二保发,老四保强也把钥匙交给佑文手里。用无限信任,佩服的目光看着佑文。
佑文安排好这些以后,张老爷子灵柩已经入土了,他瘫坐在地上,几乎站不起来了。张佑强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的泥泞地上,张佑文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一支接一支抽烟。
佑文问:“佑强,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呢!他都被我打成那个样子了。”
佑强沉默了半天缓缓说道:“佑文,你不知道,不是我们这一代事情,你不知道的。”
佑文道:“你说说看嘛!我也纳闷呢!你平时和旭岗无冤无仇呀!”
佑强道:“解放前事情了,那个时候,日子苦呀!我死去阿嗲不止一次告诉我们兄弟,我们家以前,我爷爷辈六兄弟,我祖爷爷五兄弟,都被谢旭岗爷爷谢绍书砍了脑壳,说是剿匪,其实是私恨呢!我们整个张家村,多少年轻后生被谢绍书按个土匪帽子就地砍了呢!你们家也有被砍的,你爷爷没告诉你吗?”
张佑文惊愕的摇了摇头。
佑强道:“我爷爷是个好柔弱至善的人,那个时代,谢家怕张家抢粮,谢家便在村子里砌了一丈来高的围墙,墙头有几十杆快枪守着。哪一年谢家都是秋后烧谷仓放不下的陈粮,他们宁愿烧掉,也不愿意借给张家人,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张家人一波波的饿死。他们一直就希望张家人死完,从古至今一直不希望张家人多过谢家人。”
张佑文道:“只怕是传说吧!没根据的事情呢!”
张佑强道:“佑文,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你我兄弟,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你看我哪个时候说话打谎的,我爷爷当年,看着我阿嗲饿的不行了,就咬咬牙跟着张家年轻人去龙溪头抢劫,他们到了龙溪头,先对天放了几鸟枪,喊几声土匪来了。然后就坐下来抽几袋旱烟。你见过有这样的土匪吗?提前告诉别人土匪来了,让别人跑了。他们只不过想找一点粮食带回来。我爷爷进村以后,因为饿,就四处翻箱倒柜找吃的,后来终于在一家火坑边上看见一小罐甜酒。因为饿,确实太饿了,又没经验,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吃完了,人也醉了,躺在别人火坑边睡着了。同村人走了以后他也不知道,后来被谢绍书砍在龙溪头村口,脑袋挂在三姓湾进村树枝上,嘴角还在流口水。”
佑文看着佑强,半天不知道能说什么!
佑强道:“刚才那个谢婆婆,你知道为什么她一辈子不结婚吗?她刚才说的那个老四,就是我爷爷弟弟,从小和她好着呢,谢绍书一家不同意,谢婆婆就跟着四爷爷跑了,谢家追到以后,把四爷爷捉回来,五花大绑的准备在村口毙了。当年还是你爷爷救下来的,你爷爷说:老四一不是土匪,二没有杀人放火,没有犯死罪,凭什么就这样枪毙了事。你爷爷纠集一帮张家人准备去乡公所闹事,谢绍书就按抗日抽丁为借口,把四爷爷送到战场,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怕早做了孤魂野鬼死在站场上了。”
张佑文心里堵的慌,背上似乎有千万斤的石板压下来,压下来,让他喘不过气,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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