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说的是对的,对于借两万块给同乡,张佑文并没有想过刻意挣份人情,到现在张佑文才明白,钱的力量完完全全超乎自己的想象。
当张佑文怀揣几万块爬到宿舍六楼时候,一帮同乡正无精打采,十分羡慕的趴在过道边看着发了工资的老员工兴高采烈的往街上走。这些同乡们,除了红旗大队出来的人自己认识外,其他人几乎都没什么印象。所以也没有人想着张佑文能帮助他们解决什么困难,能介绍一份稳稳当当的工作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新华按以前惯例,是押两个月工资。其实等工资真正的到手那一天,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事情了。这个在当时,是广东普遍厂里的规矩,不管是港资还是台资工厂。近一百天的时间熬过来,张佑文是深有体会的。两年前和张佑兵进新华的时候,两个人就是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别人买早餐,自己偷偷流口水,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甚至于买不起一个吃饭的碗,只能等着别人吃完以后,偷偷在食堂饭盒架子上面随便拿一个写了名字的碗吃饭,吃完了马上洗好放回去,生怕被别人看见了。
人的慈悲来自于内心深处,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有真正的设身处地慈悲之念的。众人看见张佑文来了,都亲切的用家乡话喊着:“佑文厂长,你来了。”
张佑文对大家道:“都看什么呢!来来来,都到宿舍来。”
张佑文虽然和同乡近在咫尺,却很少能和他们用家乡话说说话聊聊天,今天走进这熟悉的语音里,心里是亲切的,温热的。人总是寻找内心的一个地方,不管你走多远,飞多高,都永远有一份牵挂,有一份执念,那就是生我养我的故乡,以及熟悉的,亲切的,温热的乡音。张佑文看自己被围的满满当当的,开口道:“上次我让你们选一个‘乡长’你们选出来没有。”
一个黝黑健壮,满脸憨相的人被人推了过来。那个被嘻嘻哈哈笑声推过来的年轻人边挤边道:“颜合子,瞿吉林你们两个不要推我,上次晚上还在哭脸呢!还有你,张佑和,也哭过,可不要丢你们红旗大队佑文厂长的脸啊!”
那个人走到张佑文面前憨厚的笑笑道:“佑文厂长,我叫黄大毛,黄家坡的,上个月被他们选上当‘乡长’的,看你一直忙,也没去打搅你。”
张佑文笑着道:“以后我们自己人时候,不要叫厂长了,叫佑文就可以,亲切顺口,好不好。我上来呢是考虑到你们坚持了这么久,身上钱都应该花完了,都挺不容易的,我在厂里帮你们借了点生活费,先一个人匀一点,等大家发工资时候再还回去,你们看好不好。”说完把口袋两万块钱拿出来放在架子床板上。
张佑文刚刚说完,房里就响起欢快的叫声,一瞬间,消息传遍了六楼,门口过道上到处站满了人在欢呼大笑。
张佑文没想到大家这么高兴,心里也高兴起来,张佑文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样的,公司也很肯定大家努力工作,大家好好干,肯定可以干出一番天地的。钱只借到两万,你们有两百多个人,一人不够分一百块的,大家相互团结一点,把钱让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黄大毛道:“佑文你放心,不会为了钱打起来的,再说这个钱是借,要还的。大家听我说,下个月发了工资,都自觉把钱还回来,佑文仗义,我们可不能让他为难。”说完大家又是欢快的笑起来。
张佑文和老乡们聊了一下,看见他们因为自己在,都拘拘束束没好意思商量分钱事情,便推说自己有事便先走了。张佑文走到楼下,黄大毛追了过来道:“佑文,保安部想调我们几个去,你看看去还是不去。”
张佑文心里明白上次是黄大毛带头动手了,看着四下无人,便对黄大毛道:“上次是你带人打了李大山两个人吧!下次可不能这样蛮干,以后有事情先通知一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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