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崇月便真的看到陈麓犹如慈祥的父亲一般抱起那个木头的孩儿在怀中,轻轻哄逗,然后又递回给妻子柔声道:我与客人说些公事,阿薇都困了,你哄她先睡了。
陈夫人与陈麓相视而笑,点点头,抱着孩子朝门外走,走出去一半却又回来道:小姑娘下午烧了好一会儿,如今好了正是渴的时候,你别光顾着和人说话,记得倒些水给她喝。
还是夫人心细,我晓得了。
陈麓目送陈夫人离去后,转身看向屋内床上,只见尹崇月紧紧扯着被子一角,脸色比送来时还要苍白,整个人抖作一团。
疯了,都疯了!
这屋里一定只有自己一个人正常人!
不对,大家如果都是死人,那大家都不正常!
她思维最混乱之际,陈麓已走至窗前,朝她深深一拜:惊吓到了尹贵姑娘,实在抱歉,只是各处都风声鹤唳,只好将你送至我府上躲避,不得已出此下策。
陈麓又变成尹崇月熟悉的模样,让她略微冷静,但心中还是恐惧非常:陈大人我你夫人那个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麓似是安抚她一般,给她倒了杯水后才开口说道:我妻子是个疯子。
尹崇月的恐惧消失了,沉默的悲哀迅速占据她刚刚苏醒的心。
她十年前就已经疯了。当年先皇驾崩,恐宫中生变,大行之前命我于殿前待命戒备。陈麓坐在方才自己夫人做过的床前椅子上,用很平静的声音叙述这段过往,那天叛贼亦有作乱,只是在京郊闹事影响不大,并未波及宫内只是我回家了才知道,那天我妻子带着刚满一岁的女儿回娘家京郊的花园陪父母消夏共叙天伦,家中遭到逆贼袭击,我泰山大人与岳母皆被杀害还有我的女儿,也死于乱军之中。
尹崇月想,这比她方才的经历更恐怖,这是只有在阴曹地府才会听到的悲剧。
我妻子拼死护住女儿,身负重伤,因失血昏迷侥幸逃过一死,然而醒来得知噩耗,便彻底疯了。
去邰州的路上,你拿来哄路边小孩的拨浪鼓还有后来你见到姚思延,说疯子也是有感情的是因为这个。尹崇月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唏嘘悲凉。
陈麓默默点头,又道:是我不放心其他人照顾你,我妻子虽然人是疯癫的,但却温柔如旧,吓到尹姑娘实在抱歉,我替她赔礼。说罢面带愧疚起身,朝尹崇月行礼。
尹崇月赶忙伸手拦住他说道:这有什么好赔礼的,不用千万别,我能活着,只怕还是陈大人的功劳,只是不知道
陈麓却肃容朝尹崇月又是一拜,正色道:方才是为夫人唐突,这一拜,是我替自己写的。说罢竟然单膝跪地。
尹崇月方才苏醒,浑身使不上劲儿,七手八脚想去扶陈麓,却只抓住他袖子怎么也拽不动很是着急:这是干嘛!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还救过我的命,要谢也是我谢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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