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阮雪音认真想什么,或者专注看什么时,便会这样,右手托着右脸颊,斜斜坐着。看着有些慵懒,有些冷淡,出尘之意浓重,仿佛根本不属于这里,亦不属于当下。
在云玺眼里,这是关于阮雪音最经典的画面,甚至比她在月华台上倚软榻观星的画面,还要经典。很久以后她都一直记得。
而此时她正全神贯注在段惜润身上,容色沉静,眼中隐有欣赏意味。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阮雪音极少看人舞蹈,以前逢年节日回崟宫,偶尔参加宫宴,也是心不在焉,兴趣寥寥。今日受人之托,自然要认真看,且她发现看段惜润起舞十分赏心悦目,并没有以前参加宫宴那般难熬。
然后她很自然地想起了这四句诗。
第二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
姐姐还说不懂舞,惜润适才跳的,正是绿腰舞。
一舞终了,段惜润来到小桌边,接过婢女奉上的茶小口小口喝着。她两颊如晚霞般绯红,微微有些喘,眼神却异常明亮,比之前在折雪殿看着更美。
一个人做自己擅长又喜爱的事,果然浑身都会发光啊。
我确实不知这是绿腰舞,想来是你舞得极好,才能如此贴近诗中画面。
段惜润展颜,两颊梨涡再现,片刻后又摇头道:这绿腰舞我曾为君上跳过,君上倒是说好,但,她眉心微蹙,怅然道:我并未见他眼中漾出光芒,终究是没被打动吧。
顾星朗的喜好心思,阮雪音自然也不清楚,但他既钟情纪晚苓这类型,想必对歌舞的兴趣确实尔尔。
她略想想,开口道:舞蹈方面,我的确所知甚少。不过我想,舞蹈也好,乐曲也罢,甚至到诗词文章,想要精彩夺目,总逃不过一个起承转合、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细想想,那些传奇的故事、历史、人生,但凡可称传奇者,也都如此。
她歪着头又思忖片刻,似乎在回忆适才的舞蹈,继续道:刚才你所作绿腰舞,身段、姿态、表现力、对乐曲的把控与理解,在我看来都无可挑剔。但,似乎是平了些,看完只觉得美,少了故事感?
阮雪音自己也不确定,完全是跟着感觉走。段惜润却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姐姐说得极是。我自幼被赞天分好,六岁起便开始一心一意习舞。老师是我们白国赫赫有、名头一号的舞蹈大家,亦在宫中执掌歌舞多年。老师常说,相比民间那些歌舞,我学的是最正统的舞蹈。姿态、动作等基本功是标准中的标准,所学舞蹈种类亦是经典中的经典。
她扬眸望向南方,仿佛这样便能看见韵水城。那是白国的都城。
但也许确如姐姐所说,君上生长于大祁皇室,从小看多了最好的歌舞。哪怕我舞得再好,对他来说顶多是比他过往看到的更好,谈不上惊喜,更谈不上惊艳。
她收回目光,沉吟道:
或许,我应该用讲一个故事的方式,来作这段绿腰舞。君上读书万卷,脑中有这世上千百年来的好故事,想必也会更加有共鸣。只是她眉头微蹙,面露难色,夜宴将至,我这舞已经排练了一个月,配乐自是不能再改,动作编排也经不住大动,要如何嵌一个故事进去,舞得跌宕起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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