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自然无栀子,这是竞庭歌身上的味道。
她倒也一直没换味道。阮雪音默默想。
她抬眼去望夜色里的花园,布局精致,无奈秋来色彩单调,但空气冷冽,却极舒适。偶有宫人提着灯缩着手小步疾行,倒为这广而空寥的地方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天上人间,除开那些杳无人迹的深山高林大漠孤海,皇宫,确也是最没有烟火气的地方。
烟火被阻隔在一小方御膳司的天地里,所有人都仰头看镜花水月,脚下临着深渊。
便在这深寂而偶有烟火气的尽头,茫茫一片夜色入眼底的空泛尽头,远远走过来一个人。
是两个人。
蘅儿行在她侧后,阮雪音一开始没瞧见。
瑜夫人。
珮夫人。
阮雪音卸了风帽。
听闻珮夫人与竞先生在明光台上话别,可是刚从那边过来?纪晚苓一身幽碧袄裙,见对方斗篷加身,含笑询问。
正是。阮雪音作答,回以一笑。
纪晚苓点头:我也是刚去挽澜殿送了些汤水,君上在忙,我不便多留,出来甚觉空气清爽,便在御花园走上一走。她再微笑,不若共行一段?
那幽碧盈盈远胜袄裙之碧百倍的镯子在她左手腕上漾着光。
玉器还是要戴在人身上方才会越来越亮。阮雪音默默想。这镯子之光彩滢然,比几个月前顾星朗拿在灯下时又出色了许多。
此番竞先生来霁都,我是既高兴又忧心。月光之下,两人缓步并行,高兴的是,终于有机会向她当面请教封亭关之事。原来她也这么感兴趣。她一顿,那日骤然出现在清晏亭外,唐突了,珮夫人莫怪。
理解。阮雪音淡淡答,说起来她此次在骐骥院赛马,害纪齐公子受了伤,我应该向瑜夫人致歉才对。
纪晚苓微微一笑,都是玩闹,摔了就摔了。纪齐是男子,理当护姑娘周全,更何况竞先生是贵客。这点小伤,全当历练,和日后将面对的风浪相比,不值一提。
阮雪音隐约明白对方口中的风浪所指。七月天长节夜宴上,那幅山河长卷已经是丹心昭昭的愿景。
无论竞庭歌所在的苍梧,还是自己生活的霁都,又或迷雾之下蠢蠢欲动的锁宁城,甚至可能也包括千里之外几无存在感的韵水?
所有人都在翘首或排布这场争夺。所有人都认为是必然。
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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