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迷了冬夜景致。她站在大门内廊下,远远看着涤砚与一众宫人立于庭中,听雪灯已经亮起来有一阵了,但没人挪动,没人转头,这些离灯火最近的人们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目不转睛,一直仰面凝眸。
可惜她不会作画。如此画面应该有人记下来。至少用文字写下来。
她在挽澜殿顾星朗跟前侍奉了五年有余。年初去往折雪殿,跟着阮雪音也已近一年。这一年的尽头,祁宫点了灯。
毫无征兆又理所当然。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有些她清楚,有些被埋葬成秘密,而它们都已经成为往事。
今夜也一样。
君上和夫人这段终将也成为往事的故事,已经开始而不知何时会结束的故事,或许自今夜起,应该被逐字记录
成为另一套不为人知的起居注。(注)
因为她和涤砚看到和将会看到的部分,再没有第三人能看到。他们将是这段大祁情史真正的,唯二的见证人。
那么他们就应该,成为记录者。
雪音簌簌。云玺从来没真正注意过落雪之声,直到今夜。她再看一眼那明暖灯火,回头又去看门外雪中重重宫阙,觉得印象至深,无需再看。
她转身撑伞出门,缓步朝折雪殿方向行去。脚印陷在雪地上,很快被覆盖无踪。
苍梧城也覆在深雪之中。
北国冬来早,已经是第二场雪,下了一天一夜。
极难得地,这个月份这个时辰,竞庭歌上了沉香台,且临近子时,仍未离开。
慕容峋在御徖殿望见沉香台灯火,颇觉古怪,想了想终是拖一身疲惫也过了去。
风大天寒,竞庭歌周遭围了四五个炭盆。慕容峋加入落座,两个人也不说话;一个盯着山河盘看,一个随手拿过案上兵书开始翻。
大半夜坐这里吹冷风。谁惹你了。一炷香时间过去,困意来袭,慕容峋沉沉开口。
没谁。睡不着。出来坐会儿。
慕容峋动一动眉心,不顺利?哪一件?
都还好。只是不踏实,莫名不踏实,她自己也分析不出所以然,你今日,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她回到苍梧已经六七天,倒是抵达复命当日就周旋过阿姌之事,但年关将至,慕容峋忙于处理军务,答应过了这一段再好好同她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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