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可称家宴的宫宴,称谓上也随意些。眼见淳月笑而不答,他更来兴趣,转而向同样含了喜色的纪平,这是有好事啊。
启禀君上,纪平笑意更浓,起身一拜,公主有喜,上月已经诊脉确认,但按老祖宗说法,不足三个月不便往外说,便是瑜夫人近两次回府,也被蒙在鼓里。未能及时禀奏,还请君上恕臣欺君罪过。
此言一出,众人大悦,宁王抚掌,淳风惊喜出声:
我这是要当姑姑了啊!又回头向身侧阿忆,是该叫姑姑吧?
阿忆抿嘴,连连点头。
如此喜事,顾星朗亦喜形于色,何来责罚。再看向淳月,姐姐方才祭礼还三拜九叩分毫不错,实在不该,万一有什么闪失,要朕如何同相国府交代。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淳月亦笑,盛光盈面,已是过了三个月,大夫说一切稳妥,素日里起坐行动,都无须太过紧张,反而不利孩儿生长。
确定妥当么?还是着御医照料,每隔几日去一回相国府?便用崔医女吧,也方便些。
淳月但笑摇头,君上记挂,淳月谢过。只是诞育孩儿为妇人天职,遵医者嘱咐稍加注意,自当无碍。君上且放宽心。
九哥未为人父,没有经验,自然是瞎操心。淳风接口,又豪饮半盏,嘻嘻哈哈。
虽似家宴,到底是宫宴。满场皆君上,只淳风一人没规矩。顾淳月看她一眼,后者当即明白,却不收敛,继续没正行。
现如今宫内热闹,四位夫人皆品貌冠青川,淳月看着,亦是高兴。管淳风不住,她懒待纠缠,复又向顾星朗,今夜一过便是景弘七年,宫中许久不闻婴啼,待君上的皇子公主们相继出世,才是真正大喜。
顾淳月擅言不是新鲜事。同样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永远和气满满而无半分弦外音。这一点同纪晚苓很像。而前者又更高明些。
因故此刻这句,怎么听都是真心企盼,作为姐姐、亲人、甚至长姐为母的昭昭愿望。
场间气氛却骤然微妙。
珮夫人之盛宠乃至专宠,莫说祁国皇室,大半个霁都皆已传得沸沸扬扬。自点灯第二日始顾星朗便下了旨意,严禁过度议论并妄加渲染。
但人群聚处便是山海江湖,如此盛事,岂有不谈论不外传不愈演愈烈之理?口口声声,声声入耳,你来我往,进进出出,短短一个月,折雪殿独承君恩之说由宫内至宫外。
霁都知而祁东知,祁东知而离举国知不远;举国皆知,也就离喧哗遍青川不远。
自古专宠无善果。就是百姓们乐见,皇室也不乐见。
顾淳月在暗示一件家族事。亦在提醒一件国事。提醒顾星朗,警示阮雪音。
几位王爷或饮酒或夹菜,无甚波动,仿佛此刻入耳的仍是普通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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