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就该收敛,不要让他们觉得你既有目的又不吝施展能耐。无论东宫药园还是其他,你有想法,要查要打探,私下同我商量,我都会用掩人耳目之法助你。但你我讨论是你我讨论,长公主今日说了不止一次,你在后庭,
又是宠妃,
在朝臣面前论政事,不合适。
东宫药园是旧案。阮雪音眸色亦亮,是山林新黛深涧水色,且是崟国的事。我是崟国公主,话头已起顺口谈及,根本不算论政事。且东宫药园案发生在后庭,也算不得政事。
我还是那句话。他接得极快,几乎紧挨她话音落处,你提了纪桓二十二年前领的密令。我父君,当时祁君给他的密令。这是祁国政事。而你今天已经说了太多后妃不会说的话。比如那句为众人抱薪者,往往冻毙于风雪。
阮雪音一挑眉,我那是说竞庭歌。
无论说谁。这种话,不该后庭之人说。长公主和晚,他一顿,和瑜夫人都明白这些道理,但她们不会在有朝臣的场合下讲,甚至不会在任何场合下讲。
我一直这么说话。阮雪音接得也快,也在他话音落处,一直两个字无端咬得重,从你认识我那日起便是。
顾星朗闭眼一瞬,我知道。你跟我这样可以。在我这里,你要怎样都可以。但在旁人面前,尤其朝臣和长公主面前,尤其这种场合,不要锋芒太露。
我锋芒太露?她扬眸,我是否爱露锋芒之人,你比谁都清楚。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忽有些怀疑过往默契都是假象。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
今日我有备而去,阮雪音道,转目光向别处,行事确实比以往激进。
小雪。
我明白你意思。终归也很难有下次了。以后我会注意。
此一句回得生硬。分明恼了。他伸手拉她。
阮雪音一避。
好了。他道,是为你,也是为我们。形势如此,不得不慎行。
空气该是滞了片刻。
你点灯的压力,如今独宿折雪殿的压力,我都知道。半晌,她开口,依然不看他,相国府花园中的紫丁香依然年年在开,早晚,这些压力也会涌过来。
或者根本也算不得压力?
或者人家本就在等那一天。
她按下诸般心绪,凝了满眼黛色复看他,到时候,又当如何?
第三百二十四章 意难明
天色愈晚,小石径尽头一棵老杏树望之苍劲。偌大冠盖上花开已繁,红红白白盛极在春夜里,东风一吹,如尘如雪如胭脂,洋洋洒洒便朝两人对立之处荡过来。
花瓣落在他肩头,也落在她发丝。顾星朗抬手,将两片柔薄花瓣先后从她鬓角发梢拿下来,随手一扬,那落红便再次归于东风香雪海,越飘越远,栖息或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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