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一个国君,做事哪里需要同谁交代。夕岭不比皇宫,算个逍遥地方,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就是。又一挑眉,我说你一个洒脱人,何时这般操心了?
洒脱是因为只记挂自己,或该说连自己都不记挂。一旦将另一个人也放在心里,便心不由己了。
阮雪音不言,伸手掀窗帘一角就着半道细缝看外面街道。绕城车道上店铺少,住户也少,更显得这偌大的祁国都城整洁端肃。
去年三月夜抵霁都时还在落小雨,春雨如酥,农人喜其润泽,行人恶其泥泞。她谁也不是,也就无喜无恶。
直到宿命起,轮盘转。
究竟谁在推那轮盘呢。
马车入夕岭,行宫宫人们已是久候。顾星朗回秋水长天,阮雪音回飞阁流丹,各自安顿,午膳安排在顾星漠的居所岁羽轩。
九哥来夕岭,每每到我这里用膳,说是岁羽轩的饭菜好吃,其实天下佳肴哪有比得过御前的?不过是来查我一应起居习惯是否都妥,顺带查功课。
顾星漠说着,夹一筷子青笋香喷喷嚼了,倒颇有些顾淳风吃饭的样子,全不似在宫里时拘谨。阮雪音看在眼里,暗忖小孩子果然一天一个样,他守完岁一月初回的夕岭,也才不到四个月没见,便又窜了个头,神情更见老成
听说平日给他授学的都是些年长夫子,所谓耳濡目染,这孩子涉世未深,倒已经一副沧海桑田模样。
瞎说。你的功课定期有人送到我手里,何须专程来你案前查。顾星朗也喜食青笋,也夹了一筷子香喷喷吃下,
御前的饭菜,吃来吃去都一个味道。让夕岭这边不必顾忌自行发挥吧,宫里的人,谨慎惯了,没人敢真的自行发挥,还是偷偷问清楚了喜好,照着御膳司那一套来。你这里就不一样了,他一笑,连青笋都是山野滋味。
阮雪音难得见他这般食而知味,像个孩子,也觉高兴,便听顾星漠向自己:
不过我平日不食辣,他们没怎么做过辣菜,不知合不合嫂嫂胃口。
一桌十个菜,其中两道为辣,自然是为阮雪音准备的。
我吃着甚好,十一皇子有心了。说起来,我在霁都日久,仿佛越来越不如从前那般想吃辣菜,约莫是气候之故。
顾星漠点头:崟国全境水气大,终年少日头,湿润以至于潮,嫂嫂又住山里,自然喜食辣躁之物。祁国也湿润,却温和许多,晴日也多,所以我们没有食辣传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嫂嫂呆得久了,饮食习惯自然随了这边。
但喜甜还是一如既往。这宫中的甜食,一多半入了她和珍夫人的肚子。顾星朗接口,但笑,又向阮雪音,去冬小漠跟你念了一个月的书,又常下棋切磋,都叫你嫂嫂了,你还一口一个十一皇子地叫。生分。
嫂嫂也唤我小漠吧。上次姐姐就说过。
阮雪音笑一笑,算是答应,心道这孩子与顾星朗是真像,除了模样,那不熟时礼貌距离和熟络后的孩子气,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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