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在兰殿一觉睡到中午,用过膳,寻机祭拜了先君,便向段惜润辞行。
今日一别,下次再见不知要何时了。
近黄昏,两人再登引凰台。城中狼藉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因国丧,街巷间不及平时热闹,好在鲜花满城,又值盛夏,并不显凄清。
阮雪音看着远远近近无处不在的繁花,忽想起来白君那句归时见,摇头抛开,笑笑道:
山水有相逢。
我那时候还以为,要与姐姐在祁宫作一辈子伴呢。
原来覆水亦能收,命途还能改。
就像是重活了一世。她再道。
阮雪音转头瞧她,乌发高高晚起,珠翠间斜插的凤簪格外英气,与她圆脸圆眼粉白瓷糯的样貌相映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你还怨我么。
段惜润想了想,不知道。得看我这国君做得好不好。
阮雪音笑了。
段惜润也笑,我会想你的。姐姐。祁宫那个地方,最值得我念的也就一个你了。
阮雪音忽想到顾星朗可能就在韵水城。都是国君。遂道,很快会见的。
段惜润知道她在说谁,没接话,只又道:
姐姐。
嗯。
我有点怕。
韵水无竹,阮雪音蓦然想。
家师最近一次嘱咐我们,说的是别怕。她转脸看段惜润,我也想不出别的话,转送你这二字吧。君位至高,责任重大,是我我也怕。但以你如今心智,稍加磨砺,行事再谨慎些,定没问题。她一笑,
便拿出你在曲京设计我的狠厉周密,牢牢抓着那股劲,别松。
姐姐也会说这些俏皮话了。
倒是你那几位姐妹,要多留心。从前是忌惮她们夫家,如今你登基为君,开了先河,同为公主,她们心思也恐生变。
段惜润点头,姐姐提醒得是。其实从昨夜开始至此刻,我都满心惴惴不能安,女子为君太空前绝后,恐怕不止我那几个姐妹,整个段家宗室都要陆陆续续开始发难。
今晨消息放出去,我以为下午便会起响动。阮雪音也觉奇怪,竟然风平浪静到了这会儿。
她再次想及昨夜的百鸟朝凤筝。
那家伙已经筹谋到这种地步,连宗室都伸过手了?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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