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佋平躺床上,果然睡得安详。阮雪音走近观他呼吸均匀,面色无异,轻唤了几声陛下。
无人应。她加大声量,对方仍是不醒,连睡时被被扰的浅动翻身都无。
她伸手握了对方手腕搭脉,眉心蹙起来,又不管不顾掀他眼皮看再静听那呼吸深浅节奏
服了药,短则七日长则半月,不会醒亦不会死。
蓬溪山才有的药。也便是东宫药园就有的药。阮雪音气结。
与陛下的约定,是如实告知东宫药园始末,雪音方倾力助崟国度此役。陛下如此行事,是要毁约了。
依旧无人应。但老师曾说服此药者并非全无意识,甚至能听到些人语,只是自己不醒亦难动弹。
第一,此园绝非仅供炼丹求长生之用,那满墙笔记,分明都是些淬毒试验,陛下没有实言相告;她开始自顾自说,
第二,这四位前辈分别姓甚名谁?陛下说她们入园时都才十岁左右,是您入主东宫前遍访青川寻得,想来总有名字?荻,锦,颜,绮,全名是什么?她稍顿,
我母亲是哪个字?
床榻上那人睡得岿然,在此之前阮雪音一直觉得他不老。
卸下行头闭上眼,五十了,确见老了。
她犹豫再三,忽俯身至他耳旁轻道:
如果我告诉陛下,她们当中还有人没死呢?老师曾说在等一个结局,让竞庭歌和自己替她看完,
不知何故,我觉得她们等了二十余年的结局就在锁宁城,就是此役。她们都会来的,您不想再见一见故人么?
榻上人始终无任何反应。阮雪音盯着他的脸,被眼皮遮盖的瞳子都不曾转一下。
雪后尤冷,算是个晴日,不见日头,但天光极亮。阮雪音心神不定出了岱庐,一路寂寥,宫人们无声穿梭于竹林石径间,没什么异动,前面登基礼该顺遂。
但阮仲要有的忙了。突如其来的新君,除武官中该有不少支持他的声音,更多朝中重臣们须打点。东宫亦未安置,阮雪音想及昨夜种种,觉得该再去一趟。
聊聊封亭关。
过去数年她回来次数太少,阮佋对这位痴癫太子保护又甚,宫中更是明令禁止提封亭关那年苍梧城旧事。
今非昔比了。君位改规则易,最重要的是,应该到了可以问的时间。
她踩着厚雪复至东宫门前阶下,刚抬步,门再次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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