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着身量大着肚子前襟有伤,小小一张脸比月华更白。顾星朗只得起身举步至她跟前,低声:文绮死了,与纪桓、上官妧正一道由柴一诺护送来霁都,如无意外,明日或到。我留她是因需要她在场。他顿了顿,应该需要吧。
那你之后是不是会放人,放她回苍梧。阮雪音就着冬夜月光看他。
她斡旋两国造乱为蔚国谋黄雀之机,今夜意图趁霁都乱局攻打祁北,方才都认下了,满朝祁臣听着。
阮雪音心头一沉,稍踟蹰道:你逼她的。拿我性命逼的她。只隔两级时他没伸手,她当然明白。
顾星朗神色仍静,眸色却变幻起来。所以是我错了?我看在你的面上一再容她,任她进出祁宫、往返白国度势运筹你知道我此番在外、一路回来,多少生死?若我回不来,她要不要为此负责?若我此刻已经死在归途,你又当如何?
沈疾正徘徊死亡边缘。从韵水到霁都、从开局到此刻,他吞下了太多东西,尽压在心头,而依然没完没了。
我会杀了她。你若因她而死我不会饶她,但你
我平安归来不是因她手下留情。若非你拘她在祁宫限制她行动,她会趁顾星止沿路伏杀之机再加码
她不会。她不要你的命,因我因孩儿
你信她?满嘴诈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竞庭歌?她今日就范是不愿你出事。你死和我死,对她来说是全然两回事。她要乱祁灭祁要蔚国统青川,怎会不想要我的命?
她就范是不愿我出事。阮雪音重复这句,忽缓声势,那你呢?
这也是心头大石,或许是最大那块。顾星朗半晌未言。我会给你解释,做什么都可以直到你消气。但不是现在。你真要这时候在这里同我争论不休?
阮雪音并不想以男女之情、两个人的瓜葛耽误更紧要事项。她竭力收起因此题被捅开而将漫的情绪,平复片刻道:
你容她进出祁宫、往来白国,是为破先辈迷局也为借我们所有人之力消解她志向,让她放弃效蔚。她每入宫见阿岩一次,都可能心软一分,凡此种种,或有我的面子,却也无可否认是你的手段。世事皆双刃,任何策略,都有风险。何况你也借她之手达成了不少目的不是么?
顾星朗的静色终因这句破开。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该?
阮雪音不知谈话为何会到这一步。她许久没睡好了因孕因时局更因突来的梦兆今夜惊险到此时,伤与血俱止,却也实在耗光了她所有气力。
她看着他破开的静色,那些不可置信和失望,觉得委屈,又知三言两语辩不清明。我是说,既是博弈,有得有失有输有赢,算扯平。慕容峋领二十万蔚骑在边境,虽暂时不会动兵,明日、后日,你若不肯放过竞庭歌,他
我怕他?顾星朗冷声打断旋即嗤,我是不喜欢打仗,不是不会打打不起!他尽管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
方才他说留竞庭歌是要等文绮纪桓,就该停的。阮雪音垂眸不再回。终被沉重的身孕、突发的状况、连日提心烧脑搅乱了分寸,此刻争吵,万般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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