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檀萦行事必有其母族示意。四哥以为她只是想帮你争君位,也许一直,在为他人做嫁衣。
信王已薄醉,听得这句没懂,并不深究,摇晃晃站起,且笑且大声:九弟你这酒,不行啊!三碗下去,为兄还没倒!
醉倒还是旁的倒,酒还是毒,正安门内人人有揣测,人人不知实情。
那酒里自无毒。上官宴从顾星朗发问便了然,以至于宫人出发前悄问他拿了酒要否准备好再捧进宫时,他斩钉截铁说不必。
四哥且坐,再喝两碗吧。顾星朗确没打算立时取他性命,也许明早,也许明晚,总归不是今日。
信王却已站直,闻言蹙眉复蹲下,嗓音低入尘埃里:
你今夜就得杀我。当着所有人。四哥想坐你的位子,若成也会杀你,但既然不成,总要为我顾祁做些事。你连珮夫人都舍得了,这般心智的君上,怎会不对我斩立决。
酒中无毒,他被捆着双手,顾星朗不知他这般起身要如何马上死。
四哥等着你完成我族大业,让顾氏统青川定天下。九弟,你要做到。
这梦千年实在汹汹,哄人欲睡,思绪昏昏。
顾星朗忘了自己有没有答好。
他看着顾星止步步上玉阶,双臂在后还绑得死紧,似是要去鸣銮殿。
方见春来,又闻春去,暗里谁催!
旋即听他高声吟,声随影晃,越走越高,越来越远。
人生易老何哉。春去矣、秋风又来!
封亭关雪夜慕容嶙握刀深入腹,便是一句春去矣。顾星朗模糊想着,酒意席卷神思,信王背影愈发不真切。
何似云溪,长春日月,无去无归!
余音一叠叠绕在宫阙间,被月光兜着,他穿过所有这些进了鸣銮殿。
想坐一坐那张椅吧。
顾星朗骤记起阮雪音嘱他别入鸣銮殿。
荒唐。他醉意里失笑。
该笑出了声也笑出了泪,乌泱泱宫人禁卫们不敢听。
分明不止一种又格外显得空寂的回音长久荡在霁都上空。
不知过了多久。
炸声骤起,满城轰鸣。
第七百三十章 南风北风
白玉长阶下大帐随此轰鸣震。
按理因气流,最多因声浪帐布未损分毫,可见爆破有距离。
但顾星朗在台阶上。
方向分明是鸣銮殿。
阮雪音心内狂跳撑起来便往外奔,竞庭歌身轻如燕迅捷反应都险些没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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