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滨海城,天冷秋风劲,您觉得?兵士心中苦涩,恭敬否认。
上官宴转回来压嗓:改良盐政确是君上本意,一应步骤可先进行;对肖氏,是攻是守,静待君命吧。王爷以为如何?
此事大人为先锋,本王听你的。
肖家主入霁都那日,已经立冬,寒气落城池,祁宫还是一片巍峨明肃。
相较去夏,老者又见衰败,循宫人引路步步往鸣銮殿,顾星朗还坐在数日前与肖贲问答的第一级玉阶上。
草民,参见君上!
肖老近前来。
肖家主长髯及腰,跪伏,尾端拽地。
臣愧见天颜,但求一死!
顾星朗看一眼候在近旁的涤砚。
涤砚上前搀,老者方踉跄着膝行而来,因年迈,显得颇悲凉,显得此刻不礼让、不尊老的年轻祁君,非常不近人情。
但若将这老者深怀谋逆之心之大计的事实摆出来呢?自己此刻,会否又显得过分宽仁?
顾星朗看着那长髯拖在地上,脑中闪过纪桓和温斐的脸,心想分明都是大忠非奸的模样,为何,就都要谋反呢?
公天下之真伪,若为真,是否算谋逆,他没细想,不愿细想,作为顾氏子孙,这万里河山的主人,所有这些,理应被判作谋逆。
老者到了近前。
顾星朗敛思,先叹了口气,朕嘱咐过肖子怀先不要对肖老透露。他没听话。
草民万死!御史丞大人也是怕草民有来无回,不忍草民自此与家人永隔,方
顾星朗眯了眯眼,所以整个鹤州肖家,这会儿都已知肖老来霁都送人头,束手等着大厦将倾了?
分明离得近,那君王声却如在极高处,以俯视之姿往人间垂落。
不不!草民只是留了书信,以火漆封存,若回不去,会有家仆交与夫人。
书信。台阶上天子顿了会儿,是何遗言,公天下之训?
草民不敢!草民万死!
顾星朗嗤了声。这道题蔚廷已经行过天子策问,没人掉脑袋,你怕什么,何来万死?还是说,你们的公天下与他们的说法都不同,没有不合时宜,当世就是时宜,此朝此代,就要除顾氏废君制?
草民肖家主长吸气,险些背过气。
再说一遍万死,朕现在就可以下旨成全你。
阶下呜呼哀哉被头顶冷如刀锋的声音截断,生咽回去。
说吧,什么排布,何时动手,兵变或暗杀,还有哪几家。
大祁军兵尽在君上手中!肖家主再次呜呼,圣驾周围更是高手环护,沈疾大人单骑破重围将君上从韵水送回霁都,主君何来此问呐!
朕也奇怪呢。
顾星朗声越发低下去,许因年岁长,那声线渐沉厚,又总在尾处骤敛如利极的刃,与二十岁时候不大相同。涤砚仍候近旁,这般体悟,没由来生惧,不确定要不要继续站在这里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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