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下意识提及。
顾星朗方止步,回身向沈疾,都一夜没合眼,回去休息吧。昨日没议成的事,明日或今日晚些,再来找朕议。
沈疾遵旨,深一礼,转身出宫门。
雪势愈大,将好不容易破云而出的寸许曦光遮蔽,晓色重归夜色,很快模糊了沈疾高大的背影。
两人皆顶着斗篷的风帽,并立大雪中看那背影渐逝,许久了,满目雪帘仍是在看。
涤砚离他们最近,也隔了有一丈远,一等再等眼见二人帽缘白绒间都堆了雪粒子,终于擎伞上前。
伞大够挡一双人,也便沉,顾星朗不动声色接过,举在两人头顶。去明光台看雪?
祁宫制高点,览整座国都,国都将被雪覆,想想已觉壮观。
阮雪音点头。
明光台便在御旨示下后、二位主上抵达前准备万全。
因皇后畏冷,高台上炭盆相连,帷幔低垂,将热气尽拢其间。茶食亦都滚烫着被端上来,阮雪音饮下两碗姜汤,又吃些软点,渐觉热血自丹田往四肢百骸,人暖过来,困意始生。
远近城阙屋瓦间,积雪还薄,正以肉眼可见之快变厚。顾星朗似在听雪声,又似在数瓦片,总之神思皆远,直到阮雪音悠悠开口:
让他去西境吧。
那头没立时回。
雪声簌簌响在天地间,纵横街道上偶有一两个黑点移动,是早起的百姓,为睁眼忽至的初雪收拾门前。
旧的还是新的?半晌他问。
旧西境是从前祁崟边境,也就是如今祁西新区的东缘;新的,自然便是昔年崟国西境,青川之西,继续往西,高原连深谷,日夜跋涉可抵不周山。
新的。阮雪音轻答,旧西境虽设了小范围关隘,为刚开始融合这几年的稳定故,让沈疾去守,大材小用了。
其实去守新西境也很大材小用。毕竟再西人迹罕至,更无国家。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自己跟你请的?
他问我意思,我建议的。
他同意,请你来谏言。只是戍边,还是掌兵?
全凭君上定夺。
雪声又在天地间震响片刻。阮雪音忽觉自己出生那日所谓雪声似雷,也许非讹传,乃实景。
他护驾险丧命,居功至伟,休养近整年方愈,一朝往边境,不可能屈于人下,须为边将之首。许久顾星朗又回。
君上认为适宜便好。
问题是,你觉得适宜否?谏言的是你,断没有话说一半的道理。
顾星朗转脸瞧她。若非他神情依旧温柔,语气也柔,单凭遣词造句,极易引误解。
臣妾以为,可以掌兵。
他心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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