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来得突兀,竞庭歌立眉:没有前文?
兰郁停住了。
像为往事所魇。
许久方继续:
那句之前,他们从本国朝堂谈到青川时局,再到治世理想。相国不愧为相国,虽乃政客,对商营颇具见识,和家父相谈甚欢。最难得的是,与通常士大夫瞧不起商营相反,他重商,认为商营与耕读一样是强国要策。
竞庭歌想了想,上官朔在朝三十年,为相十余载,举安邦富国之策无数,倒是从未显露这一项。
却已私底下践行了不是么。上官大公子少小离家,产业遍青川,迄今,快有二十载了吧。
是。且都已归了祁。又分明还在他掌控中,否则兰氏的老底,不会长久隐匿、被他一趟便拿到实据。
但上官家父子却是,竞庭歌稍出神。
将这出分崩离析的戏码演得太像了。兰郁亦喃喃接,一演经年,不仅骗了三国,也骗了本国。若非昔年屋瓦上偷听,近年再关联前后,我永远想不到,长达二十年的父子离心,竟是一场戏。
没什么想不到的。上官姌离家至身死,也近二十载。那个清癯、长身苍髯、始终风度翩翩而眼瞳炯炯如少年的五旬长者,似乎很习惯于,又或者是热衷于,以时间为手,拉出一盘谁都察觉不到的长棋。
她蓦然想起那年像山秋猎,与其立高处闲话,他说起牺牲女儿前程,彼时她只以为是指上官妧,根本都不知阿姌的存在。
就像上官宴这个人辗转青川十几载终于根深叶茂,却也到封亭关对峙时才以相国之子的面貌出现在世人眼前。
那个雪夜上官朔单骑而来。
对峙将尽时上官宴也单骑而来。
这父子俩原是那么像。
而上官宴下马至近前,盯着其父问出的那句话是:有意思么。
当时以为的是一个意思,如今再忆,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只是这么个摆出长棋要公天下的人,为保蔚国社稷竟就那样在封亭关交付了性命。
乃昭示这场图谋,终没能突破国之相争?
所以祁蔚世家们,虽同愿,不同心?
她勉力收神。
公子可将话都说尽了?
兰郁扫一眼地上账册。还有没说的,该都在册中。
竞庭歌也去瞧那账册,眉心渐蹙。肖家其实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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