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年天长节君上处置温家、突袭世家,彻夜召人进挽澜殿相谈,你也去了,对他说:臣弟所求此生难得,不提也罢,更与忠君之事无关。【2】
顾星延那张莫测的脸上浮出很浅的笑意,你复述的这是原话么?我自己都记不得这么清楚了。
整件事都该避着人聊,淳月已无暇顾忌他不称长姐突然说你。是吧。星朗告诉我的,你知他过耳不忘。那后来在夕岭、在镇国寺,我拉你二人一起散步相处,也没见你不乐意?
是长姐邀请。臣弟还能违逆不成。
顾淳月倒吸一口凉气。
满脸荒唐许久方问:那你心里是谁?!对君上说了那样的话,总不会没有人?
顾星延扇动狭长的凤眸看着她。
忽大笑起来,格外忘形,引退避远处的一众宫人张望又不敢靠近。
说了此生难得不提也罢。他复低声,恢复往日模样,长姐别问了。
顾淳月本是怕今日小漠登朝堂,惹满朝疑窦也惹宁王多心,抛出纪晚苓的橄榄枝以显顾星朗对其关心、上心、不惜破规矩满足他愿望,以定其心。
没成想竟捅破惊天误会。
险些误了大事更误了晚苓。
她无言至极,坐着好半晌不知该说什么。我去趟披霜殿。
顾星延点头,既是误会,还须早早澄清。
淳月已经起身,闻言觑他一眼,含了愠色。
顾星延无奈笑:长姐要因这与我无关的误会,怪罪于我?
原是她那不叫人省心的亲弟闹出的好戏!淳月与顾星延毕竟不是一母所出,不好真恼,也确实怪不到人家头上,长出一口气道:
你且在此接着饮茶罢。
现下如何与晚苓说,才最要紧!
披霜殿内蒹葭深深。
她不止一回嘱纪晚苓着人修剪,认为这草木成墙实也是其心墙,要渐渐削了,重见天高云淡,殿中人的心病才有好的可能。
领衔女课也一年多了,还拆不掉胸中营垒么?
她思索着要如何解释误会,以及有没有必要解释,却迎面碰上香茅慌里慌张跑出来。怎么了?瑜夫人不舒服?
香茅绞手咬唇,冷汗涔涔,没,没有。长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淳月一双秋水瞳微眯。她来了,晚苓不迎,蘅儿也不见人,出来这么个丫头不引她进殿,却在这里问,有何吩咐。
这般计较,抬步疾行,香茅在后一声不吭只是迈着碎步跟,入正殿,果然空空如也。
顾淳月简直觉得今日大凶,诸事不宜,转身又往寝殿,满室红木碧纱,三哥的落日弓还挂在墙上,只不见纪晚苓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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