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会儿,又喂了声,仍是没音,只得仰头去看。
好家伙,就这片刻居然睡着了!君位都快没了还睡得着,睡得这样快!
她无语至极,盯着他的脸骂一声呆子,想起来放他好好睡,费力得很,只得维持着,听着雨声兀自出神。
渐渐也觉迷糊,眼帘沉沉,某刻终于撑不住,再次睡去。
这一觉便到了黄昏时。
仿佛是要将她缺了数年的睡眠,一口气补回来。
黄昏也非自然醒,是侍卫在外高声禀报,十万火急。
慕容峋被竞庭歌推醒,神情还懵,行动却快,顷刻出门,天都黑了仍没来饮流斋。
推算时间,霍衍归来也就这两日,所以是,快到了?
这般一想,竞庭歌亦有些呆不住,起身披衣往外去。
六月暴雨后,空气清新得让人晕眩,云散天开,星子比晴夜还要亮,以至于整个晚间都透着某种不属于黑暗的澄澈。
既暗且明,像,上官宴的眸子。
此念一出,她心头狂跳,那双桃花眼适时出现在脑中,悠悠荡荡,挥之不去。
已离御徖殿很近了,她因走神竟没注意,更没瞧见又有侍卫往这头跑,还是绣峦发现,轻声提醒。
侍卫经过她身边时恭谨一礼,继续往御徖殿去。
被竞庭歌叫住:何事?
按规矩须先禀天子,断没有提前告知臣下的道理。但或因对方是竞庭歌,或因此事并非军报,只能算异象,侍卫稍一忖,答道:
回先生的话,城里忽然开始放灯,漫天都是,有人说,是白国神灯。
竞庭歌怔住。
当年阮雪音在韵水推段惜润上君位,最后一步就是燃放神灯哪来的呢?上官宴找的。
莫名又想起那年大祁天长节,人潮汹涌,他从后拥着她,说此夜同看烟火的人,此生不离分。
那烟火如星如雪,亮极了,也像神灯,带走世人心愿。
她蓦然转身。
先生,御徖殿在
去沉香台。
平整朴拙的沉香台,百年未变,在这样的良夜,尤显开阔。主仆二人拾级上,星空之下第一盏神灯入眼时,绣峦瞪大了眼。
然后第二盏,第三盏,五盏八盏十余盏,其实早已遍布空中,正如那侍卫禀,只因她们视线为高台所阻,才一眼望不全,拾级越多,所见越多。
各具其形,颜彩缤纷,被火光映得无比鲜亮,直将星月光华盖住。
昔年白国捧出女君,便以神灯为兆,绣峦常随竞庭歌,对这些事很有数,当即生警惕:先生,这不会是贼人
竞庭歌却有史以来头一遭,不作他想,笃定上官宴,只是在放灯。
像某种暗示,又像真正道别。
比数日前马车里更浓重的心乱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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