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劳烦殿下。
私下里只当雪音是弟媳就好。
顾星延为此话稍默。殿下之慧,千万人不能及。
是主动在提那件不能提的事了。
雁过留痕,许多事世人参不透,只因没去注意那些痕迹。若非局势相逼,我也注意不到。
殿下没告诉君上吧。
自然。你知我知。
多谢。
七哥会婚娶么?
不会。
阮雪音没料他答得这样快。明知是水中影,永远捞不到,仍要毕其一生么。
夏月已升,挂在宫阙间,顾星延望了片刻,不止是水中影,也夜夜在高天。年纪大了,越发坦然于一件事:欢喜之,未必要拥有,放于心中也是一种长久,还能得见,更该知足。
七哥自苦。
我不苦。这几日尤其不苦,从小到大,没有这样长地相伴过。能在她最难的时候相伴,是我之幸。
根本没提名字,顾星延还是自觉失言,就此打住。
阮雪音无意窥探这桩隐秘,只是道:她真了不起,越相处,越觉得。
母妃亡故得早,她是这偌大家族里,这整个世间,对我最好、关怀最多的人。她有高贵身份,美好容颜,却从不因此倨傲,而是以博大包容之心,尽可能照拂到每个人。其实我清楚,我也不过是她尽可能照拂的其中一人,但人很难完全被道理左右情与心她对我而言,不是其中,是唯一,我用了许多年确定,因为用了许多年修正无法修正,方知确定,也便不挣扎了。
阮雪音在这突然而剧烈的一段话里窥得了这桩隐秘的落处。
顾星延再觉失言,即刻释然,转向阮雪音郑重一拜,殿下同样了不起,应该说,更了不起。七哥愿殿下与君上,求仁得仁,白首相偕。至于婚娶之事,君上早晚要催,还请殿下届时,帮忙规劝。
谈话间正安门已近。月光独自清冷,宫阙湮没在沉沉夏夜里,阮雪音这几日避居内宫,难得走到此处,竟觉陌生。
剧变之后,整座祁宫只开正安门,且戌时过半必须关闭,他们今日正踩在时辰的尾巴上。
殿下请回吧。
送都送了,再走一段。
阮雪音坚持行至正安门内五里处,目送顾星延离开,遥遥可见宫门外守备极严,比门内这些更甚。
都是神机营的人。她一眼辨标识,夜色中,那袖口的孔雀蓝分外夺目。因这一眼,她又扫到了兵士的脸,发现一个两个陌生面庞上,皆锁着眉。
她心中狐疑,到底没问,待要转身回去,余光瞥见那两名兵士看向了自己。
她回看,二人赶紧敛首,自然是囿于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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