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明令不让我去了?
那倒没有。君上怎会
阮雪音又考虑一刻,仍是朝挽澜殿走。
顾星朗回来得比预计早。
刚入亥时而已,月光比先前更亮。阮雪音站在梧桐深处廊下正中,也如一段月光。
他进大门便看见她了,因那位置显眼,她姿态气势更显眼,湖色裙纱被夜色浸得失了颜彩,又被月光照得发白。
近乎透明的白,比天子常服更淡。
顾星朗沉默行,阮雪音挪步迎。两人交会于阔大中庭成片的梧桐树影下,阮雪音行礼,君上。
顾星朗嗯一声。
君上的要事,办完了?
她语气平缓,是正经询问。
顾星朗却听出讥讽意味,再嗯一声。
阮雪音便跪拜,恳请君上,与臣妾同去一趟重华殿。
棠梨仍在廊下,与涤砚远远交换眼神。涤砚便遣退了庭中所有宫人侍卫,站在距顾星朗十余步的位置搓手。
朕若不去呢?他不想面对淳月,更觉阮雪音此举是在向他发难。
阮雪音自然不是,抬头切切看他,她在等一个结果。这结果谁告知都不行,只能是你。
然后眼见她发疯,听她痛骂朕杀了她夫君,叫宸儿也晓得爹爹已死,且是舅舅所为,是么?顾星朗蹲下,皇后究竟在想什么,朕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君上知道长公主不会如此。就算君上今夜不去,她仍会知道,宸儿长大后亦然
那又如何?纪平谋反天下皆知,朕问心无愧。
正是此理。所以臣妾以为,由君上亲口告知死讯,方为赤诚,反而能将伤害减至最小。是死讯,阮雪音轻声,不是死法。
帝后深夜驾临重华殿,将灭的灯盏渐次重燃。
顾淳月在寝殿陪宸儿睡觉,自己并没有躺下,很快出来迎,整个人瘦得在裙袍中晃,满目怆然。
那是确定的凄怆,而非未知的慌张这样的时辰帝后同至,不会是好消息。
阮雪音见她神情,知她猜到,勉力绷着,轻唤一声长姐。
淳月没应,径直走到顾星朗跟前,重重跪下,淳月有负君上,有负列祖列宗,但求一死!
是为诛杀纪平时留手请罪。
长姐居功至伟,何错之有。顾星朗俯身去扶。
淳月不接他的扶,跪着退两步,长身拜,淳月有罪,请君上秉公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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