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积攒的同病相怜、命运相映在露重的春夜卷土重来,叫他神情更柔、话语更轻:戴在你头上便不委屈,反而是它之幸。
阮雪音移目光向远方山色,避开他灼灼,平日要采药,要劳作,不方便。且我有竞庭歌没有,不好。
如今可以戴了。我看她近来就有一支新簪,该是前两日去镇上,慕容买的。
虽隐居,他们一年总也要去最近的镇子上采买几趟。这几年阮雪音尤须避风头,从没出去过,总是慕容峋和竞庭歌。
你倒观察得仔细。
明日就戴上吧。
阮雪音没声。风继续吹。
又在想他么。阮仲问。
方才阮雪音是想起他了。
因为阮仲说起少年思慕,说起给喜欢的姑娘送礼物,她便想起少年的顾星朗费心挑选紫丁香,巴巴搬往相国府;不周山买了碧玉镯,未及送出,姑娘与兄长定了婚。
真是美好又忐忑,欢喜又忧愁啊,少年时。再想这些不觉酸涩,只为他高兴,她虽没有,但他有过一整段丰盛的少年光阴。
也会有绚烂余生。
雪音。阮仲还在等回答。
没有。阮雪音便答。
你可以想的。阮仲道,我们都明白。
你们想多了。阮雪音道,既过不恋。我会想起他,因为一起度过了许多年岁,但也只是想起,不是相思。
阮仲不觉得这是真话。
尽管她表现得非常真。
那么,可以开启下半程了。他也便将计就计。
我已经开启下半程了。五哥也该准备起来。你体内的毒,今年末最迟明年初便会清除,届时
我无处可去,你明知道。阮仲微笑看她,咱们几个的景况完全一样,只能避世。那便将就一下吧,雪音,你和我。
这非常不像阮仲会说的话。
比较像上官宴,因为无赖。
阮雪音只觉他越来越近,刚坐下时分明不是这个距离。
她很不显地向后移了移。
阮仲便更明显地逼近。
五哥。她严肃起来。
阮仲抬左手,阮雪音不知他要放哪里,赶忙侧开脸。
那只手却最终落下,按在她右手背上。她两手本都撑着地面,准备随时站起,所以这只手算是被固定住了。
另一只手随之也被固定。
手背是他掌心,手心是地面,冷热夹击,她终于闻到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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