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有出来?”谢风情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与哀伤,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不好意思地向旁边的宇江南苦笑。
“是啊!该出来了!都说好了的!”宇江南轻轻地弹了一下上衣,以掩饰不平静的心理,“你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吧!”
“好吧!
——要不,你还是在这里等。这里是个必经之路,我是怕我们都进去了,别再和他擦肩错过。”他征求地凝望。
“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她停住抬起的脚步,又退回原地。
当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离开之后,她双手虔诚地合掌于胸前,泪水热热地涌上眼眶,“上帝呀!我不求荣华富贵,也不盼高官厚禄!只盼望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守,请您别再让我失望吧!”
当泪水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宇江南孤单一人的身影,她的心通通地跳起来。她慌忙用双手拂去泪水,以近乡情更怯激动的心情等待他的走近。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站在她面前,下意识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抿嘴深思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浮上了一些笑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就像饥肠辘辘的乞儿望着眼前一块肥美的肉儿,她一直瞪着眼睛盼望着答案。最后,也许知道自己一直就没有不劳而获的福气,只好主动地追问了,“怎么回事儿?”
“在规定的时间前半个多小时,他说动了办事人员,提前出来了。
——应该回家了!”他微笑着尽量说得轻松些,“看来,他真是个好说!”
“不是说好来接他的么?!”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痴痴疑问。
“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比如,给你一个别致的相遇。
走,去他家!”他知道这个意外对她的打击,心疼地向前搀扶她上车。
“真能确定他已经走了么?”她扶住车门,依依不舍地又向大门里面张望。
如果那熟悉的身影出现,那该多好!但是,只有泪水模糊双眼。她不得不暗自低头饮泣着坐进车里。
“不会有假,我确认了多次。
连着我们等待的时间,应该一个多小时了。
——要不,我们一起再进去问问?”望着摇摇欲坠的她,他的心都碎了。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努力向他艰难地微笑一下,“我相信这就是事实!尽管,我不想相信是这样。但是,老天偏偏不让我如愿!
走吧!”
*
“若岩!若岩!”车子还没有停稳,谢风情就像急不可耐的小孩子,抬脚下车。也好像忘了同行的宇江南,没有等待在后面锁车的他,就独自一溜小跑着冲进那个凄凉的小院。
但是,冷酷的事实是依旧没有出现好人有好报的局面。
虽然,她的想象力非常地丰富,在她的思念中,曾经描绘了许多与他相见的场景。然而,如今,一个也没有出现在她四处寻找的目光里。而替代的,只是寂寞的苍凉回答了她殷切的期待。
“大叔!若岩没有回来么?”她仍然报着一线希望。
“没有啊?不是应该和你们一起来的吗?”老人也吃惊。
“没有接到他!
人家说他提前出来了!”她心凉地皱紧了眉头,目光却涣散开来,视若无物地自言自语地低语。
“怎么?若岩还没有到?”气喘唏嘘跟上来的宇江南把手里提的大包小包放下,目光巡视了一下问。
“他会去哪里了呢?”刚刚雨后天晴布上美丽彩虹的眼睛,如今已被委屈伤感的泪水所浸透。
“可能还没有来到吧!公交车要慢一些!我们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这里的!”宇江南尽力轻松一些地安慰她。
递给她一包精致的纸巾,“来吧,你给我帮个忙,摘摘菜,为若岩,我使出浑身解数做一回掌厨的!”说着,挽挽袖口,蹲下身子,打开袋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东西?”她抹去涟涟泪水,泪光中闪烁着感激。
“在门口等若岩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你说给若岩准备好一切,却忘了电须刀。我说我去买,那个时候,你一心都在与若岩相见的描画中,根本没有注意我买回来了什么吧!”说着,站起来,指指自己的裤兜,示意她,“你的手干净,掏出来吧!”
她从他温暖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放到他屋里去吧!我去厨房。”说着提起东西就走。
一走进这个独特的小屋,她的泪水又一股脑地肆意地涌了上来。茫茫的泪花中,过去美好的一幕幕都像满天纷飞的雪花一般,翻转着回旋起来。
……
她心疼地抚摸着那一个倒置的光滑的根雕衣架,上面挂了几件她为他准备的崭新的衣装。
长期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孤自一人留在这个令她涌起丰富想象力的房间里。虽然,很长时间都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份激情洋溢的阳光与暖意。但是,曾经保留在她记忆深处最美好的时光,似乎与此形影不离。
这个小屋里,除了她最近为他购买的衣装用具之外,一切都是依旧的井然原样。她每次来都是满含泪水,在心酸的回忆中,思念着,祈祷着,打扫一遍。所以,除了器具有些褪色,并不荒芜。
她把电须刀盒子和新买的洗漱用具放在一起。
她的眼前幻化出他曾经有过的那付天真快乐的笑脸,那次过河时,被她用水泼得光彩润泽的面容像被放大了似的朦胧地闪现在她的眼前。但是,很快又被鼻酸眼涨的泪水如瀑布的帘幕一般给无情地遮住了。
*
在期望与失望激烈交替的煎熬中艰难地度过了一天,但是,朝思暮想,顾若岩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第二天,第三天四处寻遍,依旧还是没有让她目睹柳暗花明又一村美好一目的再现。
老人下葬的日子不能再拖了。
谢风情在宇江南的帮助下,肝肠寸断地送了老人最后一程。
又像木头人似的在那个凄凉的小院里苦苦地等待了一个多月。
不论她是否愿不愿意相信,这个时候,只能用功败垂成表达她的境况了。
当她在亲人一再殷切关爱的劝说下,不得不埋葬心中的希望,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她也犹如一个漂游的魂儿。
*
“风情!
这是我的老同学——倪韵!”宇江南向埋头苦干的谢风情热情蓬勃地介绍。
一位精干时尚的男子潇洒地向她凝视微笑。
“……”突然出现的场面,使猝不及防的她有些不知所措,语塞而疑惑地抬头望望宇江南。同时,也感觉到射向自己的另一束热烈注视的光芒。
为了不使自己太失态,她表情拘谨地站起来,向来礼貌地点点头,“您好!”
“您好!久仰!久仰!”倪韵洒脱地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掌。
“请坐吧!”谢风情没有去握那热情的手掌,换之颔首一笑,热络礼貌地让座。随后倒了两杯热茶,也跟着坐下。
“风情!这是位可是慧眼识珠的伯乐!”宇江南两眼放光热情洋溢地介绍。
“噢!”不解其意的谢风情出于礼貌认同地点点头。
“哎!你别净说那些花哨的,难道我还期望你给我戴高帽不成?”倪韵挑挑眉毛瞪瞪宇江南,又温情大方地向谢风情笑笑。
“你看,我有必要拍你的马屁么?”宇江南把后背靠近沙发,用玩笑的眼风朝倪韵闪了闪。哈哈一笑,又把身体向前一倾,转向谢风情,“风情,我把你的录音拿给这位音乐大师听了。他很欣赏!”
“什么录音?”好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谢风情不由得皱起眉头疑问。
“你听听!”倪韵连忙从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一台价格不菲的袖珍录放机,打开来。
一首如泣如诉情深意绵的配乐歌曲《遇上你是我的缘》,如行云流水一般流泻出来。
带着哭泣的余味回肠荡气的歌声,在音质绝佳的音箱中更显极品,给人的震撼之大,把谢风情平静如水的情绪很快又调动起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情思细腻而丰富善感的人。这是她的心灵之歌,刻骨铭心的爱都凝聚于此了。所以,在功能卓著的乐器恰到好处有力地烘托煽动之下,音乐的美感以及其神奇魔力般的感染力都发挥到了极致。
“听出来了么?你感人的歌声!”宇江南柔情地说。
谢风情如醉梦中,“只是不太相信!”
对于掩饰感情的波动,她还不能老于此道。
而倪韵又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他一直留意观察着她,因此,这之间,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想要逃过他那精明剔透的眼睛,都是枉然的班门弄斧。
“如果在录音棚里,效果还要更好!”他肯定地说。
“——我可能唱过这首歌,但是,应该没有伴奏。”这个话题本来不是她想谈的,但是,那首心灵之歌的触动使她的思绪仍然依稀朦胧。
“你说的很对,那是一首真情主宰的清唱。游离之外的伴奏音乐是我后来加上去的。所以,我说,再经过一些打磨,你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其实,如果,拥有你这样的实力,不知有多少人早就要出尽风头了
“是啊!风情!你这样徒然地大隐于市,实在很可惜呀!
美丽应该让大家欣赏!”宇江南渴求地凝望。
“眼见为实!我知道为什么江南那么赞赏你了。
这一次,终于有一次,我没有上他的当!”倪韵向宇江南笑颜点头。
“看你说的,好像我是说谎大王似的!
你这样不计后果,实在太让人灰心意冷了!”宇江南一付委屈状。
“好了!我并不是有意要贬低你。
我只是想说,在我们没有见面之前,你用了那么多华丽的辞藻描绘了谢小姐。如今,眼见为实,事实证明了你没有言过其实,我也的确不虚此行。
如此,你的功劳不也就凸现得更加伟大的了么?你还有什么好受打击的?”倪韵向他闪闪眼睛。
“好吧!看在以后你还要位居劳苦功高的份上,将功补过吧!我不再说什么了。
风情!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你有很好的音乐天赋,也有优越的自身条件。如果有机会,应该朝这方面发展一下。你说呢?
事实上,很可惜,有些珍贵的机会常常是阴差阳错地失之交臂。
你看,现在,应该说是一个很难得机遇。
倪韵刚刚从法国学成归来,以前,从我这里,他就知道你的一些情况。现在,一有时间他就来拜访你了。
看来,倪韵的感觉不错喔!”他灵活的笑眼巡回在他们两人之间。
“是这样,这更让我坚定了回国组团的信心。
我非常热诚地期望谢小姐能来加盟!
我也认为,就像江南说的,一颗璀璨的明珠不应该长久的被埋没!于公于私,真的都是很可惜的哦!”倪韵诚意很深。
“怎么样?风情!”宇江南把善解人意温厚的目光转向谢风情,声音放低柔了一些,“你不是一直很想找寻顾若岩吗?我觉得这样不仅可以扩大涉足的空间范围,还能够提供更多有利的方便。
你觉得呢?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只是因为老同学一打电话,我一高兴,就让他来了,没有考虑到对你来说的确有些仓促。所以,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噢!”
自从遭受那此残酷的打击之后,长期以来,就像穿上了一层层坚硬的盔甲,谢风情就把自己关进北极冷冻起来了。除了勤劳地工作,还有尽心尽力地关爱所爱的人,她把一切都拒之门外,比如,名利与荣华,欢笑与享受。在精神领域,独自隔绝出一片淡泊明志的世外桃源。
一直以来,即使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即使拥有得天独厚的自身条件,即使幸运之神招之即来,她仍然坚持不懈默默地固守着自己那一方珍贵的净土。
在他们踏进门后这中间,她一直处于心如止水风平浪静沉默的状态。但是 ,自从两位贵开宗明义地打开话匣子谈起音乐,亲耳听到那首动情的歌,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像大海上风起云涌的波澜一样,涌动的心绪就没有片刻的停歇了。
本来,音乐对于她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钟情与热爱,坎坷多难的经历更让她与之难分难舍。尤其听到顾若岩三个字,就像被冻僵的身体突然放进滚烫的热水里一般,百味混杂,一起涌上心头。
“是的!谢小姐!能够见你一面,一直是我一个很强烈的心愿。所以,一有机会,就贸然地来了。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惊鸿一瞥。但是,我不能不说你令人惊艳的光彩的确令我非常地震撼!
虽然,我很希望立刻就能得到你的答复。但是,我仍然愿意等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