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蒋木瞧见了,大步走了过去,扶起了黎明枝,替不声不响、表情愈发凝重的黎明枝,揉搓着那块肿包。
“我没事,谢谢。”黎明枝缓过神,推开他的手,站起身走过去,将地上洒落的照片,一张又一张捡了起来,走到了张燕面前,捧着送给她:
“妈妈,你再看看吧。哪个人能这么坏心眼,拍这种照片诬赖妈妈,爸爸怎么会看不出来?我都瞧出来了呀,他肯定满肚子坏主意,要不然也不会跟那个坏阿姨勾勾搭搭的!”
脆生生的声音。
她的表情却不似声音那般,苹果般嫩白的小脸蛋皱成一团,一对弯弯的柳叶眉皱着,鼻子皱着,小嘴巴也瘪着,满是嫌弃的表情,眼睛里也满满全是嫌弃。
张燕木讷地伸手接过照片,一张一张麻木的翻了过去,胸口也一点点凉透了。她不是傻子,只不过是爱的太深,舍不得放下,舍不得这个家破碎掉。
雨停了一会儿,又下起一场大雨。
何蒋木撑着伞,走了出去。
拦了辆车,报了地址,车子疾驰。
路上,雨逐渐变小了。
远远地,站岗的哨兵,挺拔如松,屹立在哨位上。
何蒋木同哨兵大哥打了招呼,快步朝里边走去。
祖父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何蒋木对这个爱部队胜于一切的亲爷爷唤他过来并不陌生。偶尔闲些,老人会让卫兵去接他来吃顿饭,陪着闲聊些琐碎事,聊些部队里新鲜事,但很少谈论他人是非,时刻谨言慎行,何蒋木很欣赏他的祖父。
祖父往上几代数,都是铁骨铮铮的军人。
祖父何姜有六子二女,经历过两次婚姻,两任妻子都先他病逝。子孙运倒也兴旺,他子女一辈,有从军的,有涉政的,有经商的,有教书凭本事任校长的,几个子孙中,最疼的便是何蒋木。
何蒋木有些心不在焉地翻开书架上一本军事书籍,大致与核心区武力攻击特种战术内容有关,他看书速度很快,从前来这里便看过,此刻看得心不在焉仍然能明白书中的文字含义。
架上有心理学的书籍,也有些管理方面的书籍,枪械方面的书籍……
层层木格都塞了书。
这是老人刻意准备的,平日里他忙着处理公务,便会让何蒋木坐在厅,翻看这些书籍。
窗外雨滴答滴答,云层黑压压的。
何蒋木脑海中,不由浮现那倔强的女孩,她瞪着通红的眼,委屈的似乎要掉眼泪了,红唇却紧紧地抿着,圆圆的脸蛋表情凝重有趣,像只被人偷剪掉爪子没能力发飙的奶猫。
趁着祖父仍在忙,何蒋木拔了那个号码:
“还在哭吗?”
黎诚诚叹气,“一堆女人,又骂又哭的。我家里也来人了。”
何蒋木静静地听着,脑海里牵挂着那个女孩。
眼圈通红,偏一副倔强不哭的模样,脸色从头至尾一片苍白,眼神总是时不时飘忽走神,小小的年纪,本该活泼洒脱活着,却被迫提早成长,让人忍不住去心疼。
“诶,小枝要让伯母回娘家,真不知道她胆儿怎么会这般大?都敢怂恿离婚了。”黎诚诚叹道。
何蒋木颌首沉默。
看来,他往后见不着这女孩了。
电话挂断,他望着窗外黄昏黯淡的景象,有些惆怅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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