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总管挠挠头,暗叹口气。
当今天子可说是最好伺候也最难伺候的主子。好伺候在于陛下不太挑剔,更从未提出过任何稀奇古怪的要求,总是做什么吃什么。
难伺候也正因为这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自然难知其真正喜好,只能靠揣测,估摸着弄。
虽说在宫中当差,安稳最好,每年宫中逢年过节例行赏银也不少,但这么多年,御膳房简直如同个摆设一般,稳倒是稳,却实在令人多少有些沮丧。
昨日陛下忽然点了三样东西,有史以来头一回!
膳房比准备任何皇家宴会都要紧张兴奋,当晚当值的上下一百多人全体动员,犹如过年一般。
那三样东西并非多难,关键在于陛下生平头次主动想吃点什么了……事实上,陛下也确比平日吃的多些,简直叫人欣喜若狂。
膳房总管这两日根据这几样东西,特地调整菜单,做了类似的菜式饮品。结果呢……陛下却又恢复原样。
膳房总管叹口气,君心难测,实在君心难测啊。
“陛下,该喝药了。”
药汁浓稠,黑乎乎的,散发着强烈的苦涩味道,李妄接过,面不改色的喝了,喝完之后,重重一扔,砰的一声,碗在盘子里滴溜溜打转。所有人一颤,纷纷跪下,端药捧盘的小太监更骇的趴伏在地,不住磕头。
李妄目光沉沉,却没有朝宫人发脾气,只面色不虞的坐着。
谭德德忙挥退众人,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门外来了人,谭德德轻手轻脚出去,与那人低声交谈几句,进来后,观察李妄神色,寻找开口时机。
“说。”李妄淡声道。
“回陛下,陛下吩咐的第二件事,已办妥当。”谭德德回道。
李妄扬了扬眉,未说话。
“之前业已按您交待的,告知那边,那位公子也带了话来。”谭德德又道。
因李妄不曾提及那人姓名,谭德德和一众人等也不好呼其姓名,毕竟绑架勒索之事在宫中不宜明提。大家心知肚明,是跟皇帝一同被绑架的那位就好。
昨日那边便已传来回话,正要回报时,被其他更重要的政事干扰,这么一耽搁,直到现在方觑得合适时机。
“那位公子约您明日东市一见。”谭德德如实说道。
李妄听后,仍旧什么都没说。
“师父,您觉得陛下明日会去吗?”茶水房中,谭笑笑悄声问谭德德。
谭笑笑两次随侍皇帝出宫,两次出事,却还安然无恙,至今活着,堪称宫内一大奇迹。
“陛下是谁,谁都能约出去吗?”谭德德眯着眼,摇摇头,“再者发生了这种事,陛下心情正坏,岂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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