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娘是一月二十九日没的,头七已经过了,伤心加上日夜操劳,孔连捷憔悴不少,眼窝深陷,下巴胡子拉碴。“昭哥儿还好,娴姐儿病了两回,日日吃着药,又只能吃素,瘦得厉害。她外祖母也病着,头七过来,这两日在家里歇着。”
马丽娘去世,两个子女和两个庶子女需服三年斩衰,不能吃肉,不能丝竹、饮宴。
孔连骁是经历过府里的丧事的,有经验,“让厨房用肉汤卤鸡蛋、鸽子蛋,用鸡汤炖了豆腐、蘑菇,点心多备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拘着。”
孔连捷应了,“大夫说,娴姐儿心重,思虑过度,让家里宽着些儿。哥,你说,也没指望她进宫选娘娘,怎么就~”
孔连骁停住脚步,皱起眉头:“年轻轻的,怎么添了这么个毛病?可不要随了她娘。”想了想,又说:“我看,娴姐儿这两年被弟妹拘在身边,性子拧了,过了病气。她在孝里,不好出门散心,让丹姐儿时常回来,陪她说说话,在花园里走动走动,划划船,绣绣花。”
孔连骁点点头,无奈地答:“我也是这么想的,派人去大相国寺,点了三盏长明灯”
兄弟二人顺着青石小路边走边谈,前面便是到了老伯爷的院子,孔连骁忽然想起件事:“你自己那边,注意些,莫要闹出事来,横竖就一年工夫。”
孔连捷父母俱在,得给发妻服一年的丧,不过,大多数丧妻的人守上三个月,私下就玩乐开了。
孔连捷唉一声,“总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
弟弟平日的风流,孔连骁是知道的,切切叮嘱:“过了这阵,爹娘必要给你相看,你若是坏了名声,可找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孔连捷嘟囔:“晓得了晓得了。”
人世间的欢喜与悲伤并不相通。
这个时候,红叶欢天喜地的,做了红烧肉、炖排骨、炸里脊、酱肘子、一锅白菜丸子汤,绊了萝卜皮和糖醋白菜心,炸了下酒的花生米--这些菜肴够红叶家吃两顿,展家人虽少,却是武人,饭量极大,红叶第一次下厨就被吓了一跳。
不仅如此,两位单身的护卫拎着猪头肉跟了过来,到家里蹭饭,展南屏喜滋滋地把儿子抱出去,过了半天才送回内院。六个月大的木哥儿手脚舞动,啊啊叫着,红叶奇道:“怎么啦?”
展南屏不肯说,转身就走了,红叶迷惑,问儿子:“你爹爹怎么你啦?”
小木木兴奋得脸都红了,却什么也说不出。
到了夜间,她烧热水,把儿子哄睡着了,交给母亲去了厢房,洗了个澡,换上新做的湖绿色镶鹅黄寝衣,两个丫头去外院看了,说“已经在送客了”,嬉笑着也去睡了。
果然,外院喧闹渐停,熟悉的脚步声走回院里,路过石榴树的时候拍了一掌,大步走进正屋。
红叶心脏砰砰跳,有一种进洞房的紧张与喜悦,门一开,展南屏大步进来,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来:“想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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