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后, 温北砚轻手轻脚地将背上的人放到床上,去卧室拧了毛巾,替她简单揩拭一番,薄毯刚搭上她的腰, 抬眸, 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一双眼睛含着尚未消褪的醉意, 朦朦胧胧的,眼尾漾开两抹红,用细长的眼线挑起,平添几分勾人的媚态。
她没看他, 像被人夺去魂魄, 就这么仰面对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难受?
他极富耐心地重复了整整五遍后, 曲懿这才找回些反应, 直起腰靠在床头, 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好像发烧了。
她每回醉酒都觉得自己在发烧, 温北砚习以为常,但为了排除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还是亲自检查了遍,面无表情地说:你只是喝醉了。
他起身,将路上买来的酸奶倒进玻璃杯里, 递到她嘴边,喝点。
曲懿调整了坐姿,安分地将嘴巴贴过去,目光穿过透明玻璃去寻他的眼, 发现他眼角有一道细长的划痕, 你眼皮怎么受伤了?
被猫抓的。
温北砚的手还停在半空, 保持着杯壁与她的唇仅隔三公分距离,再喝一口。
曲懿好气又好笑,略不满地说:你当喂三岁小孩呢。
话虽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仰起下巴,浅浅啄了一口。
温北砚把茶杯放了回去,边解扣子边批判:你的酒量太差。
什么叫杀人还诛心,死后还非得给她来一通鞭尸。
曲懿嘁了声,还不是遗传的,我爸妈都不会喝酒。
温北砚纠正她,你爸会喝酒。
曲懿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有点懵,他在我面前没喝过。
在我面前喝过。
曲懿愣了下,心头一梗,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通自己在迷惘些什么,摸了摸有些潮湿的额角,飞快岔开话题,我刚才做了个梦。
仿佛在云雾里漂浮很久,突然出现一束光,刺穿了视线所到之处望不见尽头的白寥空落,紧随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
她闭上眼睛放弃徒劳的挣扎,心如死灰地迎接脊骨与地狱碰撞后撕心裂肺的痛感,预料之外的事情先一步发生,她的手被一只潮热宽厚的手掌牢牢握住。
他身上蓬勃的力量阻挡不了重力的不断拉扯,最后非但没能救下她,还连累自己跟着她一起跌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我梦见我一脚踏空,不停往下坠落,一出声,嗓子像上了年纪的人,哑得难听,回忆时的眼神却像初生儿懵懂天真。
然后你抓住了我,我让你松手,你不松。分明是没头没尾的一场梦,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情绪的崩溃向来只在一念之间,恐惧过后是一阵难以消化的自我厌弃和谴责。
你为什么不松开,要不然我们两个就不用一起下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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