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在父亲眼里,不过是莽夫所为,不过是他这大哥淡淡的一句,你已经十九岁了。
这些年堆积的骄傲似乎一下子被击垮,宋逸舟脸色愈发冰寒:“我宋逸舟想如何便如何,谁能耐我何!”
气氛愈发肃严,戚总管瞧着情况不好,机警地将大门口给关上了。宋逸舟见戚总管那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模样,心中更是冷哼,转了一圈剑,提脚便往内院走去了。
“慢着!”
宋逸舟连头也没回,嘲讽道:“‘丹阳居士’可不要以为自己能挡得了我,刀剑无眼,别怪做弟弟的没提醒你。”
“丹阳居士”乃先帝御笔亲封,是满京城贵胄子弟求不来的荣宠。
宋俨明瞧着他的背影半晌,突然道:“父亲撑了三日才去的。”
宋逸舟一时不防他这么一句,心里没来由地猛一颤:
“……与我何干。”
宋俨明没再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在这深秋,居然有了几分寂寥。
“孽障!”一个苍老愤怒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一位穿着简朴衣物的老者在松竹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从内堂出来了,他身形佝偻,看上去已近古稀之年。见着宋逸舟更是双目圆瞪,似是怒不可遏。
宋逸舟一张冷漠的俊脸有了一丝惊愕:“……何伯,你怎么在这儿?”
叫何伯的老者非但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喜悦,只颤颤巍巍举着拐杖便要打他。
宋逸舟一时不明所以,只轻抓了那拐杖:“你不是在泸州么?”
老者咬着牙将那梨木拐杖用力抽出,冷不丁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后,又劈头盖脸地将拐杖往他身上招呼,
“我打死你个孽障!”
宋逸舟怕他摔了,不敢再拦,只任由他在臂膀臀腿上胡乱抽打——横扫武林、赫赫威名的“破雪剑”居然被一个站都站不稳的老头子打得不吭一声。
等何伯打累了,径直将拐杖一扔,踉踉跄跄朝着宋俨明走了几步,当场便跪下了。
“侯爷,我们周氏对不起你!”
宋俨明连忙伸手去拦:“何伯不可。”
立刻转头向松竹:“松竹,给何伯看座。”
松竹很快搬来了一张带有坐垫的坐墩,扶着何伯坐了。何伯仍自泪流不止,一张衰老的脸哀戚悲恸,他仰望苍天,两行浊泪倾然泻下,
“小姐,老何对不住你啊!”
何伯口中的小姐便是宋老侯爷的第二任夫人周氏。
当年,滇西平南府周氏远嫁独女,周太爷不放心,将自己最为信赖的管家让小女带去,好照应一二,也就是眼前的这位何伯了,他后来也成了平阳侯府的大管家,前些年才年老告退的。
宋逸舟自小顽劣不堪,跳上蹿下,国子监的五经博士都被他气得要辞官归家,宋老侯爷自是恨铁不成钢,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周氏难产溘然长逝后,也只有何伯在老侯爷打骂的时候会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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