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连忙委婉拒绝, 但这位小师傅却很固执, 一定要坚持帮忙。
最后叶澄想了个主意:“小师傅, 你看我们什么也没带,站着怪累的。我看咱们来的路上,路过了一间小庙,你能不能去借两个蒲团来?”
季芳泽也不知道这十几个草编要卖多久,心疼叶澄站着,便点头去了。他早前跟着惠和大师拜访过虎啸关所有的寺庙,借两个蒲团应该不难。
就在季芳泽去借蒲团那一会儿,叶澄已经凭借着他那破了相也照样好看的一张脸,还有能说会道哄小孩的一张嘴,成功地将所有的草编都卖掉了。叶澄掂量了一下那几十个铜板,心中觉得不足。
既然决定了要送礼,总不能太寒酸。
他交待刚刚借蒲团回来的季芳泽:“你在这里看着我们的摊子,别让人把地方占了,我去买点东西。”
季芳泽乖乖坐在蒲团上,眼看着叶澄去买了一厚叠红纸,又去对面铺子的大姐那里,靠甜言蜜语借了一把剪刀,动作麻利地剪起窗花来。
其实很多人家都会自己剪窗花,就算不会剪的人家,也早早买过了,但是耐不住叶澄手巧啊,剪得图案既好看又复杂,简直像是艺术品,于是又引来一阵购买热潮。叶澄将窗花售卖一空,又去买了藤条,锦布,丝线……
季芳泽坐在摊子后面,负责替叶澄接钱,全程的情绪状态,从痛彻心扉,到觉得有点不对,再到最后彻底麻木了。
最后收摊的时候,叶澄瞧着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若不是瞧着天色将晚,大家都要回家了,只怕他自己就能拉起一条卖货的长街来。
哦,当探花真是屈才了,也不该去当兵,瞧瞧那舌绽莲花,哄得大姑娘小媳妇眉开眼笑,乖乖掏钱的本事,正该当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才是。
叶澄将最后一个络子卖掉,笑着送走那位对他恋恋不舍的姑娘,转过身,对上正生闷气的季芳泽。明明这位小师傅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但叶澄竟神奇地看出,他现在情绪很低落。
叶澄笑起来:“又是谁得罪我们小师傅了?”
季芳泽低着头,没说话。
叶澄走过去,伸出手拉季芳泽起来,又将两个蒲团收好:“走,给你买贺礼去。”
季芳泽本来一肚子的气,听见这句话慢慢抬起头,声音很轻,仿佛不敢相信一样:“给我买贺礼?”
叶澄把钱袋掂了掂,里面有几块碎银,其他都是铜板,还挺重的。他又放回季芳泽怀里:“对啊,给你买贺礼,开不开心?”
季芳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有些茫然:“你不是,要给家里买年货吗?”
叶澄想起自己刚刚的托词,余光看到自己刚刚剪剩的几张红纸,随口道:“其实家里年货早就买好了,就是缺几张剪窗花的红纸。”
所以,其实卖草编的钱就已经够用了,他后面折腾那么多,是为了给自己买贺礼。
季芳泽心头一颤。他自出生以来,多受病痛折磨,性子非常乖张厌世。虽然跟在惠和大师身边长大,却没学到几分宽和仁慈,反而是十分刻薄又挑剔的性子。他就像和这世间隔着一层薄纱一样,很难像师父一样,因为世人受苦而怜悯,因为路见野花而喜悦。除了三五亲人,他也从来不愿意和别人结交相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