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看着地牢里蜷缩着的少年,心头猛地一恸,像被刺了一针。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心疼,之前和长辈争执,也不过是觉得对芳泽不公罢了,并不十分将这刑罚放在心上。
就算学堂里的童子也难免挨手板,何况是剑门?练剑哪有不吃苦的?他自己算是极得宠的了,从没吃过罚,可十五岁结丹之前,身上也整日都是青紫,练剑练到夜间端不起茶杯。至于顽劣些的师弟师妹,就算有他护一护,也难免三天两头挨罚。
寒冰洞虽然十分难熬,到底不真正伤及根骨。
叶澄自以为能泰然处之,但看到季芳泽冻得青白的脸,发现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太够。
旁边引路的师弟已经打开了牢门,叶澄快速进了牢房,单膝跪下,摸了摸季芳泽的脸颊,冷似寒冰。
季芳泽的眼睛亮闪闪的,声音却不大,像是受惊之后,蜷缩在角落里的幼猫:“师兄。”
叶澄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嗓子间的堵塞,轻声道:“师兄背你,好不好?”
季芳泽点了点头。这倒不是他趁机撒娇,他估计自己确实站不起来,就算真能摇摇晃晃站起来,叶澄总不能看着他爬回去。
季芳泽伏在叶澄背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师兄,这几天一直有声音缠着我,叫我跟他学什么功法。”
于此同时,那声音在季芳泽脑中哼笑起来:【啧。小崽子不识好人心。】
叶澄面色未变,神识瞬间放出数里,将整个寒冰洞笼罩其中,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这番动作惊动了坐镇的长老,出声询问。叶澄将事情经过说明,长老也重视起来,问了几句之后先将两人打发走,派人去通知了掌门。
季芳泽语气忐忑:“这事是不是很严重?之前师兄不在,我……”
季芳泽话没说完,叶澄却明白他的意思。青崖山的长辈们对季芳泽素来冷淡严苛,季芳泽怕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叶澄面色凝重起来,声音却还轻松:“没事,青崖山不是让人来去自如的地方。就算有人的神识能来,撑死也就是和你说两句闲话。如果长辈们来问你话,我会陪着你,不用怕。”
少年趴在青年的背上,感受着青年的体温,听着青年不疾不徐的话,嘴角微微翘起来:“嗯。”
走到门口,叶澄正好看到准备离开的两个守门弟子。
活泼些的那个率先开口:“大师兄,长老刚刚传信说放我们两个半天假,让我们快点滚蛋。”
“正好一路,走吧,顺便看看你们这半年的功课有没有长进。”
原本领路的蓝衣青年很高兴:“正好有问题请教师兄。”
活泼青年却苦下脸:“大师兄你现在怎么变得和我师父一样,张口闭口就是功课。”
“对别人自然不必如此,但对你却很有必要。你还有脸抱怨陆长老。”
这小子懒的要命,别人都赶着修行游历,他倒好,挑人看大门的时候格外自告奋勇。陆长老好端端一个沉默寡言的高冷剑客,硬生生被这不肖徒弟给逼成了个碎碎念的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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