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过得随性,晏长东却是纸醉金迷的公子哥,像这种野路子生手酿的酒,对他来说与砒/霜无异。但他还是面无表情地把那一瓢“砒/霜”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苦得要命。
这他妈是黄连酿的吗?
晏长东“咚”地一声,将瓢扔到缸里,溅起酒花四溢:“我真的受够了!”
“我来之前,所有的朋友,轮着番地给我耳提面命,让我说话小心点,温柔点,千万别刺痛了你脆弱的内心。”
“怎么了?啊?人死了,成了你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提也不能提了是吧?”晏长东狠狠推了叶澄几下,“谁没死过几个至亲至爱啊,这就爬不起来了,要躲在深山里哭一辈子丧?叶澄你还是个男人吗?让季芳泽知道了也瞧不起你!”
叶澄被他推得连连后退,几次想张口说话,都被晏长东给堵了回去,最后只好一个反手,把人按进了黄连酒缸:“我没说不让提啊。”
晏长东挣扎:“咕噜咕噜……”
叶澄见他老实了,才松开手,没好气道:“你现在一提再提,我不也没痛哭流涕,寻死觅活吗?”
晏长东:“呸呸呸!不能好好说话吗!动手动脚地做什么?”
叶澄白了他一眼:“谁先动手动脚的?”
黄连酿的酒,终于短暂浇灭了晏长东满脑门子的火气。晏长东仔细看了看叶澄,发现他虽然穿得像个要饭的,但精神倒还不错,本来想一拳打他个鼻青脸肿,发泄一下这些年的担忧,最后却拐了一个弯,落在了叶澄的肩膀上。
故友多年后重逢,没有喜极而泣,互相殴打了对方几下,就坐在廊下说话。
晏长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叶澄漫不经心地削着一根萝卜:“回哪儿去?”
“自然是回家!”
“阿晏,我不会回去了,无论是青崖,还是叶家。”叶澄打了一个手势,制止了晏长东略带火气的话,“这跟芳泽的事没关系。”
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很平静地提起当年往事了。
“我不是恨谁,真的。我也知道,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谁也没有错。甚至,如果我提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会阻止芳泽,而是选择陪他一起去。”叶澄眼神怅然,但更多的是清醒,“我只是觉得,既然之前选择了离开,再回去也只是徒增尴尬。”
“我七岁离家,再没在叶家长住过。至于青崖,晋元心思玲珑,时桑为人稳重,完全撑得起局面。何况下面还有其他出彩的师弟师妹。师父不过是觉得对我有愧,才一直保留那位子。我为私情出走这么多年,有什么资格坐回去?”
他爱叶家,也爱青崖,但是有时候,错过去的就是错过了。他已经不能,也不愿意再回去了。
“好,就算不回青崖,那也没必要留在这里。”晏长东今天难得地沉不住气,一开始的激愤平息,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朋友们的嘱托,带了点刻意的“温柔”来,“做点别的也行。要不去晏家住几天?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