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还在思索这方案有几分利几分弊,这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回过神,秦逸压着自己做了个深呼吸,沉声说:“进来。”
来的是《飞跃极限》策划部的负责人,名叫韩诚。
韩诚,二流大学出来的,最初进电视台还是劳务派遣的身份,但他踏实努力,两年后考起了事业编,正式入聘电视台。韩诚专业出身,一直在新闻节目里打转,这两年正巧碰上大改革,《飞跃极限》是电视台试水娱乐圈的关键手笔,策划部门实在找不出能担大任的人,领导这才把调他过去。
工作了二十来年,这还是韩诚负责的节目第一次出现纰漏。
“台长,”韩诚进来,发现宋玉风也在,原本挺直的腰杆弓下去,眼神露了怯:“您找我。”
秦逸转进办公桌坐下,他朝桌面丢了份事故报告,脸色严肃:“《飞跃极限》的事,策划部打算怎么处理?”
韩诚知道,秦逸这是要找人担责,他镇定心神,说:“这期节目是小陈负责的,陈志,他是外协人员,已经递交辞职信了。另外我愿意代表全组人员,接受组织的处分。考核、降级,我都一个人挨着,今年的年终绩效我也一分不拿,您看成吗?”
诚意十足,但秦逸没给确切的回复,反而看向了宋玉风。
“韩部长,”宋玉风一出声就把控了全场,比之秦逸,他身上更有一种波澜不惊,却碾压众人的气势:“开除一两个外协人员平息不了众怒,反而会让有人心大做文章,韶坊的替罪羊是临时工,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会引起比今时今日更大口水战。”
韩诚心下慌乱,他拧眉问道:“那宋主任的意思是?”
宋玉风在他掌心拍下一个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钱,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韩诚,目光又冷又静:“这次事件该由策划部的负责人全权承担,韶坊台会召开发布会,解释清楚。至于辞职的人员,台里会按照相关规定,给一笔遣散费。”
韩诚一把捏皱信封,倏地抬头,不可置信:“您要赶我走?”
宋玉风浅笑摇头,字正腔圆的纠正他:“不是赶您走,而是您主动请辞。”
“凭什么?”韩诚哑着嗓子喊,惊得坐在门口的秘书频频往办公室这边张望。
“我在台里二十五年了,风里雨里走过,辛酸苦辣尝过,”韩诚面色激动,垂在两侧的双手不住微微发抖:“我做过实习助理,做过记者,做过导播。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这么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知道,节目出了事,我的责任无可厚非,要诫勉要处分,我全都没话说,但你们不能这样欺负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当着领导的面破口大骂,眼眶猩红,里头还有点晶莹闪动的泪水。
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滑稽,滑稽中还有一丝心酸。
韩诚不是富裕人家,他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个八十岁缠绵病榻的母亲,妻子在一家物业公司打临时工,这份工作虽然没有多了不起,但对他而言,却是整个家的经济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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