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几个杀人犯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相信证据。孙一航不满王雨琦,这是作案动机,他晚上回画室拿钥匙时遇到王雨琦,两人发生口角,推搡间失手致王雨琦死亡,这是证据呈现给我的作案经过,也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你觉得当年的调查有问题,我倒是愿意听听。”
“案件在侦查阶段我不该说的,但我想告诉您,又出现了两起跟六年前一模一样的案子,”姜北道,“您记得六年前报警的小孩吗?”
刘霆风沉吟片刻,似在回想:“记得,姓程对吧?王雨琦好像喜欢他,一个很乖巧的孩子。”
姜北皱起眉,他跟程野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并不觉得程野乖巧,或许程野跟江南一样,都有着数张面孔。
他说:“程野在半年前死了,孙一航在监狱里不知道,他认为是程野作假证诬陷他,所以出狱后跟踪程野弟弟。您可能听出来了,程野有个双胞胎弟弟。巧的是,孙一航在跟踪他的当晚,有个女孩子遇害了,孙一航甚至见到了受害人尸体,而报警人正是程野的弟弟。更巧的是,凶手的作案手法跟当年一样。”
刘霆风八风不动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许久没说话,从烟盒里摸出两支烟,递一支给姜北。
姜北拨燃火机用手拢着火替他点烟,接着说:“您不觉得这是在复制六年前的案子吗?要是最近的两起案子不是市局负责,而是由分局负责,当您见到报警人和嫌疑人时,肯定会想‘怎么又是他们’,像一个组合一样,六年后再次合体了。”
刘霆风在烟雾中眯起眼睛,作思考状。姜北不打扰他,毕竟要承认自己的调查有错很难,如果证实孙一航是无辜的,那么负责侦查的刑警、审查公诉材料的检察院,上上下下只要碰过这案子的人全得受处分。
在刘霆风点上第二支烟时,姜北看得出来他压力很大。刘霆风是多米诺骨牌中的一块,他倒了,会产生连带反应。
“……巧合吧。”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刘霆风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暂且先认为孙一航是巧合,受害人均系颈椎骨断裂死亡也是巧合,”姜北说,“那程野和他弟弟呢?一对双胞胎遇上同一个‘嫌疑人’,实际上同卵双胞胎在我国新生儿中的比例只占千分之五,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对。这千分之五的概率出现在同一系列的案件中,您说是巧合,不觉得很牵强吗?”
姜北盯着刘霆风的眼睛:“您的调查没有错,证据呈现出的结果就是孙一航过失致人死亡,那要是丢了一样重要物证呢?您一直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画室里消失的画去哪儿了?我想您应该是不知道有这幅画的存在,不是刻意隐瞒。”
听完,刘霆风突然笑了,靠在椅背上肩膀放松:“年轻人,你是在给我台阶下吗?难怪老许敢缩在家里不出来,原来是有个好徒弟给他镇场子。但是姜副队,一份侦查卷不是靠一个刑警就能做出来的,这其中还牵涉到法医、痕检等等。你说的画我的确没见过,接警那晚是现场勘查先到的案发现场,勘查完该比对的比对,该送鉴物科的送鉴物科。”
案件的侦破是个耗时耗力的过程,单靠刑警很难完成,少不了技术人员的支持。刘霆风没有点破,但也说得够清楚了,画可能在检验阶段就被人拿走了。
姜北翻到现场勘验报告的最后一页,签名是清河区分局痕检科主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