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蓦地停住了,主持人拿着话筒上台说开场白,隆重介绍这次来做演讲的是市局的刑警,虽然台下的少年少女们搞不清市局与派出所的区别,就像把治安支队与城管混为一谈一样,但这不重要,只要巴掌拍得好就行。
姜北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走上台,前排的少女窃窃私语,后排的男生甚至吹起了口哨,让老师一巴掌拍回去了。
得以安静,姜北开始他的演讲,意外的,学生们并没有睡觉,反而听得聚精会神。姜北不认为自己讲得有多好,大家不睡觉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后排那位少年腰间盘格外突出,全程都在充当气氛组,挨了老师数个巴掌也不消停。
姜北不看他,以免憋不住笑,万分难捱地演讲完。
主持人也注意到了少年,示意台下的人把话筒递给他:“来,最后一排的那位同学,我看你情绪很激动,听完演讲有什么感想吗?给大家说说。”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后排,姜北想,能在学校有这种待遇的,不是学习特好,就是长得特好。然而全校有上千名学生,最后一排离他好远,隔着冬日的暖阳和无数人的青春,他看不清少年,只能听见喇叭里的喘息,那是少年当气氛组吼累了在喘气。
主持人没等到少年开口,主动问:“你那么得劲,长大了想当警察吗?”
少年瓮声瓮气地“嗯”了声。
主持人接着说:“你想当警察保护人民财产及人身安全是吗?那就好好学习,强加锻炼,将来——”
“不,”少年打断他,正处变声期,少年的嗓音有种独特的颗粒感,尾调微微上扬,“谁都想要警察保护,那谁来保护警察?我想成为保护警察的那个人。”
少年好张扬,骨骼都未长开,竟大言不惭地在一线刑警面前说要保护警察,主持人非专业,有些接不下去了。
姜北倒觉得很新奇,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一直闹腾个没完的少年突然沉默了,连呼吸也放得很轻很缓,仿佛刚刚张开羽翼的鸟儿收起了翅膀,把自己蜷在狭小的保护罩里。
“不想说没关系,”姜北安慰他,“等你进了市局再告诉我也不迟。”
江南终于薅到只进口苹果,没洗,擦擦就啃。他听姜北说陌生又熟悉的故事,舌根泛起股涩味,一定是苹果不甜的原因。
“后来呢?”
“后来他报考了宁安公大,大学期间表现很好,导师给他写了介绍信,他真的来市局了,”姜北的呼吸变重了,“遗憾的是,他是个黑户,没有名字,只能等别人通过身份认证后才敢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和哥哥共用一个身份,配合得很好,直到哥哥死了,他又变成了嫌疑人,那时我才发现他是我十几年前在府南江边没抓住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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