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柏云旗明白了——这位是一路上都没反应过来,快睡觉时想起自己应该稍微履行一下临时家长的义务,跑过来“关心”自己了。关心还不知道怎么关心,挑了个这么俗的开头。
“挺好的,老师还有同学都不错。”
“哦。”
“嗯。”
“……”
“……”
您想不出话就赶紧去睡吧。柏云旗无奈地想,别为难咱俩了。
闻海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尴尬地咳嗽几下,如获大赦般站起身,说:“那就好。一中往年的升学率都很高,你好好努力……休息吧,早点睡。”
“晚安。”
“哦,还有……”
柏云旗疑惑地抬起头。
闻海指指演草纸上的化学方程式,“这个没配平。”
“……”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4章 流年
有句老话叫“流年不利”。
柏云旗这辈子,八成就是栽在了这没头没尾、不声不响还爱作大死的流年里头。
他原本打算得很好。首先柏桐安给人做哥哥基本挑不出一点毛病,从学习到生活,面面俱到地都替自己考虑好了,他不能辜负这番苦心,因此这一年的高四是要安生上完的。其次闻海对自己也像是亲哥哥,除了性子冷淡不爱搭理人之外,其余也十分尽心,自己不能给他添麻烦。最后再是他自己的事——他并不想考大学。
“大学”这两字根本不曾在柏云旗前十八年的人生里出现过,他们那穷乡僻壤擦着分数线考上个二本都得敲锣打鼓奔走相告,初高中实际都是技校卫校的“生源地”,有几所民办大学为了凑人数来这里招生,高考分数都不要,掏十万块钱档案就能给你提走。
柏云旗拿不出十万,他连上技校的学费都掏不出来,他姥姥一把火烧得他什么都没剩下,属于他的东西,只有一张身份证和一个破布包因为跟着他去了考场而幸免于难。
这年高四上完,高考他再随便糊弄过去,柏桐安也就能相信自己真不是块读书的料了。到时候他坐火车随便去哪个临海城市打工,甭管是卖脑子还是卖力气,能养活自己就行。再过五六年,估计没人记得自己了,到时候自己爱怎么活就怎么活,活不下去死大街上也得把证件先扔了,当个无名尸体怎么处置,是送医学院还是扔乱坟岗,那就是活人操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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