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鼻音的声音在他耳边慢慢问道:“您赢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闻海从异样的情绪波动中抽出身,生疏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险胜吧,差点同归于尽了。”
话音刚落,他感到腰间一紧, 整个人又朝柏云旗贴近了几厘米, 他看不见柏云旗的表情, 但知道自己已经到达面红耳赤的级别了,干笑了一声,“吓住了?”
柏云旗退开一步, 脸色是毫无人色的惨白, 眼圈却有些泛红, 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 差点吓跪了。”
除了在那些无能为力的梦魇中, 柏云旗很久没有在清醒状态下体会到那种浑身冰冷的窒息感了。而就在刚才那把刀擦着闻海的颈侧而过时, 明明知道那是把连刃都没开的塑料玩具,他还是心头一空,仿佛是一脚踏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险些当场跪了下去。
捂着嘴跑到没人的地方,他把原本就没吃几口的晚饭吐得干干净净, 才在胃痉挛的强烈疼痛中找回残存无几的理智。
“他妈的。”柏云旗听到那边的人群中又爆发出惊呼, 却已经没有力气过去看上一眼了, “喜欢一个人真他妈太累了。”
怪不得闻海和孙淼都说暗恋影响学习,这岂止是影响学习,简直就是要命。
闻海看他脸色糟糕成这样,自觉理亏,岔开话题道:“过来看我训练也不带瓶饮料,柏小旗你业务太不熟练了,没追过人吗?”
“……”他不说后半句还好,柏云旗一身冷汗刚落下去一半,猝不及防被说中了心事,顿时脑内五雷轰顶,脊梁骨差点被悚炸了,舌头打结地说:“没、没有。”
自己还没谈过恋爱的闻海心里替他发愁:“这呆样以后上大学除了脸就没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啊。”
因为闻海在训练里横插一杠子,不到十点队伍就解散了,大部分人累了一天都直接回了宿舍,剩下一帮无所事事的学生到处乱逛,不到半个小时也都玩累了,校园里逐渐没了什么人。
没手机,没电脑,没电视,这个时候回宿舍只有和舍友聊天来打发时间,柏云旗和闻海两个社恐患者默契地无视了走过的宿舍楼,绕着校园一圈圈遛弯。
两圈过后,闻海问柏云旗:“你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柏云旗:“我……都行吧。”
“什么叫都行。”闻海失笑,“你喜欢学什么?物理?工程?”
柏云旗摇头,他知道自己如方蕙所说在理论物理方面有天赋,但天赋也是分等级的,他的天赋并没有到非此不可,否则就是暴殄天物的地步,顶多是接受速度比常人快一些,能多转几个弯。他理综三科基本齐头平进,再高的天赋和智商平均一除也仅仅是个“脑子很好使”的水平,达不到“天才”的要求。
闻海:“就剩半年了,该提前考虑一下。”
柏云旗被“半年”这个似乎几步路就能迈过的时间段搞得有点发懵,转头窥探着闻海的表情,看不出端倪后,闷声点了下头。
冬风在沉默中吹了个哨,树枝上最后几片枯叶从两人头顶飞过,只剩下一树枯枝四棱八岔的支立在那里,像一具树形的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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