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馨淡定道:“我这不是有我的柏哥哥帮我嘛,小渌觉得海鲜馆子太腥,不想去。”
柏昕渌清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想在家吃爸爸烧的龙虾。”
柏桐安:“……”
“用我帮你吗?”闻海年轻时被长期独居逼出了厨艺,在柏云旗读高四那年做饭的水平更是突飞猛进,关键是这人不怵活物,还在打鸣的公鸡都敢直接拧断脖子拔毛放血,所以柏桐安家里有什么家禽活鱼之类的玩意儿,通常都是把他叫过去处理,那对怂货夫妻在一旁闭着眼睛鼓掌加油的。
“得了,病还没好结实呢在这儿装什么逼。”柏桐安白他一眼,起身穿好外套,“没听我家闺女说想吃我亲手烧的,今儿豁命出去也得给小姑奶奶伺候满意了。”
闻海有一瞬间想对柏桐安说“你会是个好爸爸的”,可这话刚从他脑子里蹦出来就把他自己腻歪了个半死,只能保持高贵冷艳的面无表情,企图用眼神稍稍鼓励一下截止今天之前从来没进过海鲜市场的发小。
柏桐安慨然赴死般离开后,闻海不久前吃的药起了作用,他用最后的清醒爬回到卧室的床上,刚给自己盖好被子就一头栽进了一个病房里。
病房里的他还是二十多岁,看心电图和死了也没太大差别,有出气没进气地在躺在病床上,把盖在肩头的白被子往脸上一蒙就能推进太平间。
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病床边上的闻泽峰。
闻家父子关系历来紧张,闻昌立和闻泽峰,闻泽峰和闻海,前面的那对父子对待彼此像阶级敌人,唯恐让对方如一点愿,虽然次次交锋几乎都以儿子战败而告终,但父亲的掌控欲也没得到满足,属于两败俱伤的惨烈,这辈子都鲜血淋漓。
到了闻泽峰当爹的时候,他对闻海始终很矛盾,他一方面实在讨厌这个家族强权下的身不由己导致的副作用产物,一方面这孩子又的确是他和他深爱的女人能被称得上“爱情的结晶”的存在,闻海倒是觉得闻泽峰除了下手不知轻重外没太大的错,生不是他真心想生的,养也不是他有精力能养的,他当不好爹太正常,他自己就没个好爹,从来没人教过他。
这事最悲哀的地方莫过于此,他们父子俩厮杀了二十多年,临了竟然说不出是谁的错。
闻泽峰坐在病床边,手搭在了闻海微弱的脉搏上,表情接近悲痛,有种心碎至极的绝望木然。闻海从没见过闻泽峰有过这样的表情,他对自己不应该永远都是“我是你爸爸”那副高高在上又云淡风轻的嘴脸吗,他们两个从来不适合父子情深这类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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