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自得其乐之时,院门开了。他以为是二霞回了来,然而扭头望去,他傻了眼——琉璃彩。
琉璃彩也瞧见了他。含羞带愧的立在门内,他抬手掖了掖鬓角碎发,垂头说道:“对不住,我实在是不认识路,心里又怪怕的,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所以……”
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傍晚吃饱了之后,他确实是勇气充沛,想要打破这个局面,走出去寻觅转机。可寻觅到了如今,他在街上兜兜转转的,见了个面目略凶恶些的人,便要胆战心惊,怕那是大混混派出来抓自己的坏蛋。而且他平时以名伶的身份出面见人,穿得柔艳一些不算什么,但是如今迈着两只脚走在大街上,不用旁人说,他自己都觉出自己有点怪模怪样。
如此转到天黑,他六神无主的,便想还是回了那户人家为好——也不知道那户人家姓什么,但是那家人少、事少,唯一的女仆和蔼可亲,唯一的先生虽然脾气怪,但至少不是流氓。还有一个问题亟需解决,便是他已尿急,然而这这一带全是整齐体面的街道,总有巡捕走来走去,他又不熟悉地形,竟然连一个可以让他偷偷撒尿的墙根都没找到。
因着以上种种的原因,他便又回了来。进门之后,他对傅西凉说了半句话,本意是勾着傅西凉主动询问自己为何返回,哪知道傅西凉正在心中和自行车畅谈,他冷不丁的进门搅了局,傅西凉看着他,哪里还想管他的死活,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他推出去。
傅西凉皱眉看着他,不言语,所以他等了片刻,又道:“我想……解个手。”
傅西凉哼了一声。
他实在是感觉尿泡要爆炸,便颠着小碎步快走进楼。这里的地形他倒是熟悉了,此刻便直奔了卫生间。
傅西凉愣怔怔的坐在院子里,心想这怎么办?燕云走了这么久,肯定是已经回家去了。
这时,他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呼唤:“西凉。”
他立刻起身向后转,看见了二楼的葛秀夫。葛秀夫站在窗内,向他招了招手:“听说你白天过来找了我两次?”他俯身趴上窗台,探出身去:“有什么事吗?还是想我了?”
傅西凉走到窗下,仰起了脸:“燕云回家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葛秀夫点点头:“没问题,我现在正闲着呢。说吧,想让我干什么?干什么都行,谁让你是我的——”他向下探了探身,做了个无声的口型:“男朋友。”
傅西凉笑了笑,心情好了些:“那你下来。”
葛秀夫抬腿就踩上了窗台:“那我可下来了?”
他本意是要逗逗傅西凉,这洋楼举架极高,二楼的高度堪比人家的三楼,他当然不敢真跳。
傅西凉也连连的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下楼走过来。”
他索性蹲在了阳台上,手扶窗框向外探身:“那多费事?还不如——啊!”
他光顾着说,忘了脚下窗框不平,鞋底忽然一滑,整个人立时向窗外扑了出去。傅西凉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只听“嗵”的一声,葛秀夫结结实实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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