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奔波绝对是最消耗精力的一件事,无趣的很,遇到路况不好的时候几乎能将整个人的骨架都颠散了一般。
柳初年这几年已经甚少这么匆忙地赶路,骤然在身体亏损的情况下遭此折腾,几乎将半条命都折了进去,腰酸背疼各种症状都显现了出来。
待到来到了陇右地界,柳初年终于松了口气,然而随着车马驶入陇右,她的心却愈发沉重了起来。
陇右几乎是滴水成冰的天气,再加上旁的缘由,路有冻死骨不再是只出现在史书中的字句。饶是她见过无数血腥的场面,却还是被眼前这凄惨的模样给震惊了。
她不敢想象南乔会是怎么样的反应——那些不知民间疾苦的皇室宗亲,就算精通了阴谋诡计,也未必能面对的来眼前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柳初年放下了车帘,有些不忍再看。她心如磐石,不惧刀枪剑戟,但眼前这一幕幕却比那八荒最锋利的怀袖剑还更为戳人心肺。
包虹将身上披着御寒的大衣扔进车厢,解释道:“路上只怕会有不少灾民,我们不能露富,不然只怕会招来横祸。”
“我知道,那就劳烦你受累了。”柳初年接过她的披风,慢慢地折了起来。
包虹所说的的确不假,这些灾民虽然十分可怜,可却也不得不防。他们是陷入绝境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呢?易子而食,在此处只怕早已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传闻了。
早些年间,晋国有一件流传颇广的事情。
当年晋国南境曾遭遇蝗灾,颗粒无收,当时也是那么一番人间地狱的模样。京中有一位年纪颇长的富豪,听闻之后吩咐下人取出积粮,押送了过去。她本是一番好心想要救助灾民,又因为对官府的不信任,所以不顾舟车劳顿亲自将那一批粮食押送了过去。
可事情就坏在此处,没有官府的押送,她们便如同狼入虎口,方一进入南境便被灾民抢走了所有粮食。灾民在争抢之中甚至动起手来,出现了死伤,最后粮食被抢光,灾民居然又将她们身上的贵重物品,以及钗环等物掠走。那位富豪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居然被这么作践,当场便气急攻心,不治而亡。
此事传入京中,那些原本还存这些怜悯的富商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意,再不肯借粮给官府赈灾去救治那帮“刁民”。柳初年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算周旋过来,故而印象颇深。
就算到如今,她都不知道此事究竟错在谁。大抵终究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时隔多年,她居然又看到了这些境况,恍惚间,当初南境的惨状历历在目。
柳初年感觉自己心中沉甸甸的,仿佛又压上了千斤巨石。
“你站住!”包虹突然勒住了马,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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