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离开了晋国,不再是手掌大权的帝姬,所以就算性子暴戾一些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可是若我与你走的太近,甚至于与你有什么感情纠葛,就会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你的决断。”柳初年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不用急着否认,也不要以为方才那点事情就能证明你不会被我影响。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一点一点聚沙成石、千江汇海,或许你现在发现不了,但终有一日你会突然发现你已经成为了我这样的一个人。”
“我最初也以为这种事情是可以由着自己掌控的,可直到我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我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你自己来选择的。”柳初年摇了摇头,像是回想起什么让她烦扰的事情一样,眉目间带上了浓重的倦色,“我先前也以为我不会被凤钺影响到,可是现下,我与他的确没什么不同。”
南乔听到“凤钺”的名字,眉尖就不可抑制地一跳。她突然意识到就算柳初年将凤钺抓了起来,可以日夜折磨他,但在实际上,凤钺一直是柳初年逃不脱的噩梦和阴影,无时不刻地不再折磨着柳初年自己。
“或许只是你想得太多了,这种事情是没什么依据可言的,只是你自己主观臆测罢了。”南乔艰难地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开解柳初年,让她放下心中的顾虑。
“不是的。”柳初年无力地摇了摇头,随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凤钺影响了我,那就是我天生如此,你觉得哪个解释会更好一些?”
南乔怎么都没有想到柳初年在此事之上竟然会如此固执,当即起身站到她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你有自己所说的那么暴戾,你仿佛走入了什么死路,为什么要将那些污水泼到自己身上呢。就仿佛方才那些灾民,她们那样对你,以你的武功想要杀她们也是绰绰有余吧,但是你根本就没有动手。若你真的是如同自己所说的那么不可救药,怎么会收留那对母子,又怎么会放过那群想要害你的灾民?”
“我收留那对母女,不过就是看着她们可怜,再者帮她们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那些灾民,我的确是对她们起了杀心,只不过她们还算是识相,自己乖乖退开了。”柳初年对南乔费尽心思的开解无动于衷,她抬手拂掉南乔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淡淡地解释道,“我不杀她们,只不过因为她们都是蝼蚁,没有什么值得我动手的必要性罢了。你又何必绞尽脑汁为我找借口,只怕你自己都不信吧?当初卫国因何而灭你不知道吗,七杀碑是谁所立你不知道吗?”
“那既然如此的话,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南乔皱了皱眉,略微后退了一步,“若你对我没有旁的意思,有何必冒着风雪来到这天寒地冻的陇右。”
柳初年本想说自己只是担忧自己徒弟的安危,但经过方才那么一番折腾,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说不出口,沉默许久后方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师傅你知道你这样很没意思吗?”南乔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想要感受一下自己的心是否还在跳动,“你要么就不要给我希望,也好让我自己慢慢死心。可你为什么非要给我一点希望,然后再自己亲手掐灭呢?你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所喜欢的就是你柳初年这个人,什么元熙帝姬都和我没关系你明白吗?元熙过去做了什么,和我都没有丝毫关系,我想要的就是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初让我在香雪桥上一见钟情的柳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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