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府
郑醒皱着眉头,走进父亲国公爷的书房院子。
站在门口驻守的老奴向他俯首行礼,被他不耐烦地挥手趋离,他推开书房的门。「父亲,大事不好了!」
郑国公执笔,俯首在案上练字,听见儿子急躁不沉稳的声音,他微皱眉头,而后松开。「出了什么事了?」
郑醒压低声量。「宫里传来消息,那黄口小儿向几名大臣怒斥说要废后,要把于槐废掉。」
郑国公闻言,依旧从容淡定。「这事也不是闹一、两回了,他不满郑氏一族,厌恶郑氏一族所出的皇后,却又忌惮我们的势力,而不得不忍气吞声。只要于槐忍得住气,行得正,坐得稳,不怕他找事废后。」
郑醒却没父亲这么乐观。「黄口小儿让人下南洲,请了素有鬼材之称的『改命神仙』,以他的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就怕对郑氏一族不利。」
郑国公冷哼一声。「『改命神仙』?他好大的口气。当年先皇一而再、再而三请他出山,他就说了一句时机未到,推了先皇的邀约,还哄得先皇眉开眼笑,不再追究他的不识好歹。我就晓得此人是佞臣之流,惯会谄媚奉承,没想到宇文业居然继承先皇的遗愿,把这人给请出来了。祸国之相,必先从此人开始。」
「我怕小妹那里出事。这宇文业不像先皇正直廉明,年少时还看不出来,这一、两年,行事越发鬼崇,必有小人从中教唆。他如今盛宠宫中连氏,虽然碍着小妹的面子上,不敢抬她的份位,不过给她的荣宠已经高于贵妃,直逼皇后,我怕……」
「不过是一个平民身份女子,哪怕其兄是宇文业的心腹,仍然不到新贵的地步,不足为患。」郑国公打断他的话,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骄矜神情。
郑醒心里苦涩,他的父亲还作着美梦,以为全天下都要记得他与先皇骑马率兵,夺得这个国家的辛劳,却不知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像他一样的开国元老,都龟缩在自身的属地,或是国公府里,避不见人,就怕被新皇视为眼中钉,把他们的官衔一撸到底,让贤给亲近新皇的臣子。
如此明目张胆地与新皇叫嚣的,也大抵只有他们郑氏一族了。
强迫塞了一名郑氏女给新皇,三天两头上书恳请皇上立后,逼得宇文业不得不妥协,立他最为厌恶的郑氏女为后,掌管后宫大权。
皇后郑氏不似其父其兄蛮横霸道,她个性温和贤淑,通情达理,将整个后宫打理得井然有序,波涛不兴,让宇文业捉不到她的把柄,无法给她定下罪名。
却因为这样,郑醒担忧会让宇文业产生压抑不住的怒意,天子一怒,抄家灭族之事,这历史上难道还少见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或是一个栽赃嫁祸的举动,都有可能使他们整个家族覆灭。
而父亲,却依然故我地坚持己见,自持自己的身份,全然不在乎功高震主的威胁,还在外面大放厥词,口口声声说若是没有他替宇文家立下这等汗马功劳,这会坐在皇位上的人,还不知道是姓什么呢!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先皇忍了,但是新皇可不见得会忍气吞声。
郑醒离开郑国公的书房之后,愁眉不展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在大厅里见到他夫人与女儿舒岚在说话。
郑舒岚一见到郑醒进来,缓缓从榻上起身,未语先笑,明媚动人的脸庞微倾,轻声唤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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