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王八犊子,我前几天做饭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人,说要查我们这儿的资格证,我就跑去拿,等拿回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就没影儿了,当时我也没多想,把饭弄出来喂喂狗,到下午的时候,就死了十几只……”
男人抬眼打量沈峭的脸,停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开口道:“老大老二都没了……”
程斯蔚突然反应过来,他感觉到的那点儿不同是什么:没有狗吠声了,铁门那头空荡荡的,像一个无人照看的垃圾场。
沈峭只是站着听,两只手垂在身侧,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慢,程斯蔚甚至能看清沈峭轻微颤动的睫毛。就这样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沈峭垂着的手指动了动,他抬起眼,开口问:“吃剩的饭还有吗。”
男人怔了怔,随即捣蒜似的点头:“有有,我这就去拿。”
太阳很大,穿着长袖外套的程斯蔚已经开始出汗,他站了一会儿,走到沈峭旁边,瞥了一眼他耳朵包着的伤口,说:“很严重吗?”
“还行。”沈峭说,“你可以去车里坐一会儿。”
又是逐客令,程斯蔚起了逆反心理,宁愿站在又臭又晒的地方晒到浑身起疹子,他也不要上车。跑回去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折返回来,他手里端着一个铁盆,递给沈峭。因为天气热,中午剩下来的饭此刻已经干掉看不出形状,各种颜色的动物器官凝固在一起,看起来让人反胃。
沈峭把铁盆接过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应该是闻不出味道,停了一秒,程斯蔚看见沈峭用中指沾了一下盆里的东西,然后毫不在意地舔了一下。程斯蔚制止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旁边的男人见状,开口提醒说:“这是锅里剩的,狗没吃过。”
“不是说下药了吗!”程斯蔚语气有些烦躁。
沈峭的舌尖顶着脸颊,垂着眼睛,像是在发呆。男人很低地喊沈峭的名字,沈峭抬起头,冲着男人笑笑,说了句没事之后,径直走到铁门旁高高堆着的垃圾山,从里面挑了根将近一米长的钢管,拎在手里。
谁都知道沈峭要做什么,但男人只是皱着眉站着,什么都没说。程斯蔚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沈峭面前,伞面落下的阴影遮住沈峭的手臂。
“你去干嘛?”程斯蔚问。
沈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从程斯蔚面前绕过去,留下一句已经说了好几遍的话:“你去车上坐会儿。”
“沈峭。”程斯蔚喊他的名字,但沈峭像是听不见,依旧往前走。
程斯蔚跑过去,伸手拽着沈峭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对着他的人突然转过头,用那双平静的像死海一样的眼睛看他,声音很低。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们的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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