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柳鸿晖与记忆中相去甚远。
柳深双手揣到了上衣口袋里,安安静静的立在病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柳鸿晖。
输氧面罩内壁的雾气一聚,一散。
常溪看着以沉默应对的父女二人,决定大着胆子再推人一把。
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头边,拉住柳深胳膊让柳深在椅子坐下,柳深没有反抗,像扮家家的布娃娃任由常溪摆布。
柳深不愿意和柳鸿晖独处。柳深紧盯着常溪的动作,常溪做完这些,没有离开病房,走到了窗边站着。见常溪没有离开,柳深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柳鸿晖身上。
柳深靠着椅背,双手环于胸前,看着病床上的柳鸿晖。
柳鸿晖说话很费力,声音也很小,但这或许是唯一的、最后的能和柳深好好说说话的机会。柳鸿晖声音很小,但柳深能听清。
柳鸿晖艰难的说,柳深静静的听。不反驳、不回应——起码嘴上没有回应,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有柳深自己知道——是柳深自认最大的善良。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穿过窗户洒下斜斜的长长的大片大片的暖黄色的霞光。柳鸿晖去世了。柳深已经从床头边椅子上移开,站在一边,听着医生宣布柳鸿晖的死亡。两位老人在一边相互扶持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不幸。
第2章
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人类迎来灭亡,那今天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柳深感到羞窘。自十四岁柳鸿晖告诉柳深自己准备再婚,柳深感觉到了背叛,也开始了自认是对柳鸿晖的反叛。
搬到外公外婆家住、拒绝和柳鸿晖说话、和柳鸿晖说话永远夹枪带棒等等。柳鸿晖去世,让柳深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
柳深和柳鸿晖,大概就像是一只风筝和放风筝的人。
风筝在放风筝的人手中一拉一扯,风筝线收放有度方能飞得更高更远。
而柳鸿晖放风筝的方式似乎不太一样,总是一味的放线,任由风筝高飞。
风筝想要飞得更高,柳鸿晖放线;风筝想要飞得更远,柳鸿晖继续放线。
旁的放风筝的人告诉他,你这样不行,但柳鸿晖只是笑笑,专注的看着自己的风筝。柳鸿晖坚信自己和风筝之间的风筝线足够牢固。
风筝想要摆脱放风筝的人,柳鸿晖无能为力。
他告诉风筝,这根风筝线你、我绞不断它,旁的任何人也绞不断它。
柳鸿晖在情况尚好的时候就向自己多年的好友王律师交代了后事,将自己的后事交托给了王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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