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不困?困就先睡吧,我看着你睡。”
陈若景知道他这是想一个人待着的意思,也不再勉强,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便重新缩进被窝里,他躺在宋晏的怀里,仰着脖子看着他下颌处锋利而流畅的转折线条,然后他闭上眼睛,把整片空间留给他一个人。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知道了。”宋晏说:“明早见。”
***
厚重的窗帘层层叠叠地拉着,屋子里一丝光也漏不进来,宋晏靠在床头,透过一层薄薄的烟雾,看着前方一片茫茫的黑。
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他小的时候非常怕黑,总要开着灯睡觉,否则很容易惊醒,他时常在半夜被惊醒后,跑去敲响父母的房间,要求跟他们一起睡。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十岁那年,父母离婚。
没人疼的小孩是没有害怕的权利的,他的童年在十岁那年戛然而止,之后便是漫长的、自我意识过剩的,又茫茫然找不到方向的青少年时光。
没有一个确定的时间,他忽然就长大了,黑暗也渐渐变得不再可怕。
但在这一天这一刻,他却再次感受到了几岁孩童才能感受到的,对于陌生和不可见环境的畏惧。
而在这一天的这一刻,他又无比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
一根烟抽完,焦躁的心绪稍稍平复,宋晏按灭了烟头,把烟丢进烟灰缸里,陈若景还没睡着,但他很努力地闭着眼睛,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宋晏于是也不拆穿他,他重新躺进被窝,把陈若景搂进怀里,然后他俯下身,轻轻碰了碰陈若景的嘴唇。
“小景,我爱你。”
陈若景很慢地睁开眼睛,说:“还想做吗?我没力气了,你自己弄吧,油和套子在床头抽屉里,你自己找。”
很慵懒的声音,带着沙哑的质感,好像睡熟被吵醒一样。
这人为了试探自己有没有恢复过来,也是煞费苦心。
宋晏轻轻笑了一声,也不拆穿,他把脸埋进陈若景的肩窝里,压低了声音,“不做。你睡吧。晚安。”
年少时,宋晏曾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倘若没有章以云,没有宋文煊,他的生活会不会幸福一点?宋锦书的童年会不会快乐很多?母亲不用上山修行,一年才跟他们见一次面,父亲不用睹物思人,坐在书房里长久地叹着气……
为此他厌恶宋文煊,排斥章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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