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丛罕见地簇眉,五指落上宣纸,一个抓握,拧作一团,不悦道:“为何不将刺杀摄政王的女子按律正法,平白无故留着她污言秽语?”
“留着她,是为了……”徐晖勉为其难,犹豫道:“准备给殿下陪葬,毕竟有过一段,到了地下,也得有人伺候不是?”
沉思片刻,徐溪丛起身,清冷的靥转了个角度,“今夜我必将陛下劝回宫主持大局。至于人选,当综合考虑,不是谁位高权重,就采纳谁的意见。”
“是,”徐晖跟着下榻,拜送文妃。
宰相大人起身,深深一呼吸,觉得大事成一半,他松了松筋骨,满身舒适,就在迈步临走前,对徐溪丛的字起了兴趣。
刚刚,文妃下笔承接转折处,过于犹豫和踌躇,这是徐晖二十几年来首次见。
靠近矮榻,宰相大人拿起纸团缓缓打开,白纸黑字写着:
--女帝不是女帝,却是女帝。
“这是何意?”徐晖捏着纸反复琢磨,实觉得乃一病句,自言道:“女帝不是女帝,还能是谁?”
横竖想不通,合着眼下还有诸事要处理,宰相大人并不做过多猜想,他将纸团重新搓好,放回原位。
……
徐溪丛冒着一路寒风直径走入女帝书房。
房内无碳,那人抱膝静坐在灯下,一对桃花眸无神地盯着跃动的火花看。
身影闯进秦研视线,她抬起头,见一席青衣薄纱,散着乌发、赤着玉足的清冷佳人,孤零零垂手立着,她禁不住轻声道:“溪丛。”
穿过空旷寂寥大殿的呼唤,如三月的花,柔瓣里实则蕴着浓冬不曾消融的密麻冰针,一阵莫名感受袭上心头,徐溪丛双眸微湿,她就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女帝,想起云鱼离开前留的话:
-女帝不是女帝,却是女帝。
外人都看出女帝与往日的不同,作为枕边人的自己,才算恍然大悟。
被痛苦折磨暴瘦的人,绝非女帝,绝非叱咤风云、多情但不深情的乔御澜。
软弱凄苦的唤声直达心田,哪怕是当年洞房花烛夜全部声色加起来,都抵不上这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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